被领导找谈话的第二天,谢松清就不再去上班了。
田文秀目光疑惑地打量着他,开口问道:“今天你怎么不去部队了?”
谢松清闲适地端着茶杯,悠然自得地轻抿一口茶,平淡地说道:“不去了。”
本来再过几年,他就能够顺利退下来。
然而昨天首长找他谈话时,他心里便明白,无需再等那几年了。
他的心中并没有责怪傅深的意思,毕竟他有着这样的岳家,被提前退下来,这不过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田文秀满脸困惑,“为什么不去了?”
谢松清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还问我为什么?”
田文秀刚要开口说“我不知道”,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猛地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抹布,神情激动地说道。
“我去找他们问问,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两个弟弟在狱里,整日里小伤不断,没去找他们理论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现在竟然都折腾到你的工作上了。”
说着,她便风风火火地准备转身离开。
谢松清猛地将茶杯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把田文秀吓得身形猛然一顿。
谢松清严厉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去找他们?昨天首长跟我说了,你爸的行为就是个人贩子!他们还没开始想怎么对付你爸呢,你这么一去闹,把你爸也送进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田文秀听到说她爸是人贩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猛地一紧,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爸怎么可能是人贩子,他又没有把人卖掉。”
在她看来,只有将一个孩子卖给别人才算是人贩子,她爸仅仅是偷走扔掉,怎么能算是人贩子呢?
毕竟,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被指控为人贩子,可不是什么小事。
谢松清被田文秀这番言论气得冷笑出声,怒声质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啊,我问你,这有什么区别?”
随后,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等我的退伍通知下来,然后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你没看到儿子儿媳妇他们放假都不带孙子回来了?关于他们不愿意回来的原因,你就没有仔细想过哪怕一点点?”
田文秀当然清楚儿子他们放假都不愿带着孙子回来的缘由,但知道归知道,不去找对方理论,她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她在这个部队从结婚起就一直居住在此,整整住了几十年,也风光了几十年。
可如今却被这么两个年轻人,还是和田欢颜有关系的人,弄得如此狼狈,心中的不甘,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今天是星期天,苏月正在屋里给平安切西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跟平安说了一声,让他稍等片刻,便起身出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田文秀,苏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毕竟,他们和田家有恩怨这件事,早已在部队里传得人尽皆知。
如今这么久田文秀才找上门来,想来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是田文秀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苏月,只见她生得模样乖巧。
然而一想到在部队里对方散播关于自己事情时的毫不留情,田文秀眼神不禁变得冰冷。
她又不傻,心里清楚这夫妻俩一个专门对付她两个弟弟,一个专门对付她,就是要让她在部队里颜面尽失。
苏月见田文秀只是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却半天不说话,懒得再和她这般对峙,便准备关上门。
田文秀见状,急忙说道:“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苏月嘴角微微一扯,冷淡地回应:“说。”
她倒要听听,对方究竟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田文秀稍稍停顿了一下,警惕地环视了四周一眼,才开口说道:“不进去说。”
她不想在外面谈论,因为等会儿要说的话不太好听,怕被别人听到后,再传得面目全非。
苏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态度坚决地说道:“不进。”
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仇人关系,她又怎么会让仇人踏进自己家门?
想都别想,再说了,他们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若不是谢松清还在位,她打开门看到是田文秀,肯定会立刻把门关上,哪里还会跟她多说一句废话。
田文秀听了,一时没了办法,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两个弟弟在监狱里受的伤,是傅……”
苏月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旅长夫人,请你开口之前,先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再说出来,你两个弟弟在监狱里受伤,把我男人牵扯进来,似乎不太合适吧?他要是真有这么大能力,为什么一出生就被你爸偷走扔掉呢?”
田文秀:“……”
这个小贱人是一点也不打算掩饰了,跟田欢颜一样令人讨厌。
果然,讨人厌的人总是会聚在一起。
苏月又接着说道:“如果你是为这事来的话,请你回去跟你爸说一声,别人家的孩子因为他受的伤,并不比他那在监狱里的两个儿子少。”
田文秀听着苏月这番话,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些话感到麻木了,没想到再次听到,心里依旧像是被一根刺狠狠扎着。
即便如今闹到这般地步,她还是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因为她内心深处,真的十分嫉妒田欢颜。
谢松清所说的“感同身受”,她一点都体会不到,反而每次听到田欢颜过得不好,心里就会莫名地感到快意。
她也明白,一个女人刚做母亲,孩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就不见了,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但她觉得,这种痛苦就该让田欢颜承受,也算是为小时候自己在她的衬托下,所经历的那些自卑与痛苦出一口气。
而她田欢颜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她只会在好看的小男孩面前,娇声娇气地喊着“哥哥”……
田文秀咬了咬牙,说道:“现在你们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我们也坦然接受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家那位拉下来,他……”
“田文秀,闭嘴!”谢松清气喘吁吁地匆匆赶来,恰好听到田文秀说的这番话。
他只是进书房一小会儿,出来就不见了田文秀的踪影。
一想到她可能是来找苏月,便心急如焚地赶紧出门。
还好及时赶到,不然,要是被她说出来自己要退伍的事,还推到傅深身上,自己真的没脸等到退伍通知下来那天了。
田文秀被谢松清拉着离开后,苏月关上了门,转身回到屋里。
此时,平安正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上的西瓜。
见苏月回来了,他抬起头看向她,“妈妈,谁找你啊?”
苏月坐下来,继续切西瓜,“一个不相关的人。”
平安“哦”了一声,便又专注地看着苏月切瓜。
午饭后,苏月把田文秀来找她的事,跟傅深说了。
她疑惑地问道:“她最后说我们拉她家那位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傅深平静地说道:“昨天首长找谢旅长谈话了。”
苏月若有所思:“这么说,田家的事最终也影响到他了。”
傅深摇了摇头,解释道:“也不算影响到,是他自己想退下来的。”
苏月更加好奇,“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