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见未来,将粮食增产与裁军结合,才能推动商业的发展。
否则,百姓只能被土地束缚,终日劳作。
在古代的军国体制下,生产力受限,战事频繁,粮食匮乏,统治者自然会压制商业。
商鞅手段严厉,一到秦国便致力于打击商人。
吕不韦执政时,则强化了秦国商业的法理基础,核心策略是“远交近攻”。
商鞅之法与范雎的“远交近攻”都是国家大计。
因此,秦国通过与齐国建立商贸联盟,适度发展商业,避免走得太偏。
秦始皇继位后,继续推行吕不韦的商贸政策,效果显着,商业逐渐成为国家实力的重要部分。
与此同时,武成侯王翦专注于粮食增产与军魂建设,信心十足,认为通过粮食翻倍、军事改革、裁军优化以及重塑军魂,秦国军队将无敌于天下。
然而,在面对重塑军魂和改革军国主义意识形态的问题上,王翦感到困惑,自叹不如尹公的高明,尽管他是军中之神,却也难以找到具体的实施方法。
王翦试图理解尹公的思路,却发现两者之间仿佛隔着深渊,难以触及。
某处树荫下,尹尚向扶苏询问如何重塑大秦军魂,扶苏沉默不语,内心苦恼。
连王翦都难以达到尹尚的境界,身为深受儒学影响的帝国长子,扶苏更无法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扶苏举着鹿腿说:“夫子,我对于如何重塑军魂和改变大秦军武观念感到困惑。
但我知道,如果粮食能够翻倍增产,子孙后代便可以无忧无虑。”
扶苏所说的无忧无虑,是指百姓不再受困苦之苦。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复杂。
仅仅增加粮食产量,并不能永远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尹尚只能保证自己每天都能比前一天更进一步,至于更长远的未来,他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忽然问扶苏:“你可知道,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盛世?”
扶苏微微一怔,答道:“回夫子,或许是没有天灾,百姓年年丰收,生活安稳。”
尹尚笑了笑:“天灾确实是一个方面,但更准确的说法是,盛世的关键在于人口数量。”
扶苏惊讶地问:“人口?”
“没错,就是人口!”尹尚解释道,“如今粮食产量高的地方,大多集中在长江、黄河、郑国渠、都江堰以及渭水沿岸。
这说明无论是中原还是关中的百姓,都依靠国家的大规模水利工程来维持生计。
而这些工程需要不断修缮,尤其是黄河,一旦治理不善,便会带来严重灾难。”
“这说明普通农民几乎没有应对风险的能力,一旦遭遇天灾或战乱,成千上万的家庭便可能家破人亡。”
尹尚认为,周朝分封诸侯的时代,诸侯的经济基础是贵族国有制,以井田制和青铜农具为主,百姓无法开垦私田。
到了大秦推行郡县制之后,官僚士族门阀的经济基础变成了大型庄园经济,以土地兼并为特点,百姓虽然有了铁制农具可以开垦私田,但仍难以抵御风险。
遇到灾荒,他们只能卖地求生,沦为佃农,受士族剥削。
不过,这种经济演变涉及的内容太广,尹尚今天主要想讲的是军事,对经济问题只能简要提及。
他继续说道:“我强调的重点是,九州之地的人口是有极限的。”
“黄河、长江沿岸的肥沃土地有限,现在养活几百万人口绰绰有余,但如果人口增长到千万、数千万甚至上亿,即便粮食产量翻倍,也难以支撑。”
尹尚纠正了年轻学者过于乐观的看法。
回顾历史,盛世时期的人口通常只有几百万,一旦超过这个数字,就容易引发动乱,比如安史之乱等事件便是典型例子。
人口过多会导致社会制度失衡,引发不满情绪,进而演变为地区冲突,甚至王朝覆灭。
然而,王朝的灭亡往往不是单一原因造成的,人口过剩只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扶苏听后略显失落:“先生所言极是,世间并无永远稳固的办法。”
尹尚笑道:“人生每个阶段都有各自的困扰,小时候被父母管束,长大后为生活奔波,有了孩子又得为他们操心。
生活从来都不容易,任何时候都要不断努力。”
扶苏恭敬地答道:“先生的教诲,学生定会铭记在心。”
尹尚不仅教授学问,也教导扶苏如何为人处世,视他为可塑之才,不愿他走上歪路。
话题回到军事改革上,尹尚说道:“重塑军队的精神必须从根源开始。
我的‘四功新法’提高了基层将领的战术水平,再配合裁减冗员,将使军队迅速变得精锐。
未来新兵的门槛会更高,老兵尚且要不断努力,新兵更需全面发展。
因此,设立关中军校,从入伍之初就强化军事理念,至关重要。”
成年人的思想一旦形成,便难以改变,所以必须从小抓起,大秦锐士的教育也是如此。
尹尚能及时纠正那些小儒生的偏差。
“关中军校?”扶苏闻言感到惊讶。
他很快明白,军校类似于私塾,就像稷下学宫一样。
然而,大秦已有既定的流程来培养精锐士兵。
关中的百姓自幼遵循什五连乡制度,入伍也不例外,这种制度早已根深蒂固。
在军国主义的背景下,国家致力于打造战争机器,法律与教育皆围绕此展开。
而大秦所谓的“教育”,其实便是兵役。
秦律规定,男子成年后便会被征召,前往县乡接受训练。
问题随之而来:如果设立关中军校,原有的兵役制度该如何处理?
“夫子,您是想彻底改变商君的全民耕战制度吗?”扶苏觉得此事极为复杂,因为这触及了军功爵位制度的根本。
尹尚平静地回答:“全民耕战制度迟早需要调整,但必须逐步推进。”
目前,大秦中层以下的将领大多渴望战争。
底层民众虽然也渴望军功封赏,但商鞅设立的民爵上限限制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粮食产量翻倍之后,勤劳的百姓便能过上安稳日子,求战的欲望自然会减弱。
百姓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温饱和家庭的和睦。
稻麦一年两熟推广后,无论是关中还是中原的百姓,都将倾向于休养生息,而不是冒险求取荣华。
至于社会地位的提升,关中的士族屡遭淘汰,底层百姓也懂得审时度势。
因此,大秦的军国主义或将逐渐转向军功精兵主义。
对于中下层将领而言,末位淘汰与裁军迫使他们不断优中选优,落选之人难免心生怨愤。
关中军校则为关中士族提供了一个再次竞争的机会,允许其子弟入学,其中表现突出者将被选拔为武魁。
同时,通过教育来改变新一代关中士族的军事观念,赋予他们军人的精神。
武魁应直接授予大夫爵位,战时负责调度军队,可参与中军大帐的决策。
在皇帝祭天、祭地、祭祖之时,武魁皆陪侍于皇帝身旁,享受皇帝赐宴与封赏,必然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唯有赏赐和荣誉足够丰厚,关中士族的第二代才会有进取之心,而非走上违法乱纪的道路。
尹尚对关中军校寄予厚望,希望借此重塑大秦的军魂,为新一代将领注入军魂理念。
同时,军校配合末位淘汰与裁军,使好战的关中士族各得其所,上下齐心协力,奋发图强。
如此一来,既定目标自然可以逐步实现。
至于军魂的具体内容,仍有待进一步探索。
关中军校除教授骑射技艺外,还需考核尹尚所创的“四兵战法”。
确立秦军军魂并非易事,但“四兵战法”的考核已胸有成竹。
未来的秦将,必须文武兼备,精通兵法。
第八十章
“选拔武魁,学习战法,传承大秦军魂!”扶苏兴奋地说道,“明白夫子的意思,有了荣誉与赏赐,自然能激励关中士族将领寄望于子孙。”
“通过军校重塑军魂,需要时间。
古代少年易受父亲影响,第一代关中军武之人尚武好战,第二代也难逃这种习惯。
再加上商君之法不可轻易更改,军校的作用有限。”
扶苏深知,军校的教化远不如家庭长久,父辈的影响极为深远。
尹尚点头赞许:“仅靠教育难以速成,必须在荣誉上多下功夫。”至于具体细节,暂且不议。
尹尚打算向扶苏详细说明关中军校考核所需的“四兵战法”。
他自知武艺并非所长,但对兵法战术略知一二。
扶苏拱手倾听,尹尚继续说道:“四兵战法,即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四者!”
“兵权谋之术,是以正道稳固国家,以奇计取胜于战场,先有谋划再出战,融合局势、阴阳变化与技巧。
此非仅凭战场胜负论英雄,更注重情报渗透、离间敌方、商业外交与民心掌控,全面压制对手。
政治、经济、外交、文化舆论等皆可为我所用,这是大国综合实力的体现。
大秦武成侯王翦,正是兵权谋的典范,因此关中军校的兵权谋导师,非王翦不可!”
战国时期,肩负兵家传承的将领,多专注于战场较量。
兵法之道讲究诡诈,战场上不择手段,只为取得胜利。
然而若能通过战场之外的手段获胜,可能会动摇武将心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