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大对劲儿了啊?
根据原主记忆和她自己的常识,朝代更替,国号、年号都要重起,唯有月历不变。
而原主的生辰就是在岁末冬日的十二月初三,慕珣该比原主晚生几个月才对。
怎么竟变成了同年同月同日生了?
他们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难为慕珣还叫了原主那么多年兄长?
慕琋不禁向慕珣望过去。
慕珣撑在桌边“醒酒”,接到慕琋的目光,突然就又提起几分精神,站起身来。
却又被胸前还连在一起的金锁牵绊,既然里面东西已经被取出来了,他也干脆放弃挣扎,将金匦从脖子上摘下来。
慕琋生怕再被阻拦,趁机抬手挥舞“身份证明”:“就是嘛……你先瞧瞧这个……这个是你的身份证明。”
慕珣也就依言接了素锦观瞧。
慕琋这才放心,又拿起另一份素锦去看,几乎一模一样的字体样式、印信及血指纹:
【衍王孙奚恂,太子浩与元妃孟氏所出,奚氏嫡嗣,诞于衍治化四十七年冬月初三寅。
慕氏女慕琋,瀚海龙卫将军慕桢与相邦申茂之女所出,慕氏嫡女,诞于衍治化四十七年冬月初三寅。
裂圭承乾,玄甲载坤,即为同年同月同日之弟兄,又为同年同月同日之儿女,此乃天作之合。
待克复大衍、诛尽逆虏、污名得洗、奚氏重建,当以玉圭聘新后,生死不负,永为夫妇。
以金匦、素锦为证。
衍治化四十八年四月初七太子浩立书
衍治化四十八年四月初七将军桢同立】
这……这……这……
慕琋一时没看明白,又回头重新看了一遍。
这是说,因为前衍太子与渣爹慕桢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兄弟,又所生的儿女也是同年同月同日,所以就定下了婚约?
这是婚书?
且是她与慕珣的婚书?
慕琋脑袋里茫茫空白。
婚书下面,照例是见证之人的签字和血迹花押,同样找到了申伦的签字和手印。
难怪当时慕桢交付遗物之时,申伦在旁一点儿都不好奇。
这是早就知道了啊。
在婚书最下面,还有一行什么太巫的“玄龟合甲,煞气镇匣,山河永终,日月未央”。
慕琋不明白,但算着日期,这份婚书该是原主与奚恂出生后三个多月定下的。
前一份奚恂的“身份证明”慕琋没留意日期,但也应该都是同一天,前衍太子一并手书的。
“那一份是什么?”慕珣早看完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却迟迟不见慕琋从手上那份抬头。
慕琋头脑纷乱,一时间有太多念头乱入,怔怔将手上的素锦递出去。
慕珣不明所以,接过来细瞧。
待瞧了清楚,也是呆住。
慕琋这会儿倒是渐渐回过神儿来,再面对慕珣就有些不知所措:“嗯……啊……既然你早猜到我们不是兄弟,那……既然你也不想复国,今日这两封遗书也就当没看过,这婚书不若撕了,我们还如从前那般做兄弟……”
说着话,慕琋就要抢过慕珣手上的婚书素锦。
“这怎么行?”慕珣猛然避开,“这是……这是……”
“若是你既不复国,也不在意身份,这两样东西就都不如不留,还是个祸患。”慕琋也是刚刚想到这一点。
这东西若是落在虞王慕极手中,那就是妥妥的杀人灭口的最好理由。
慕珣一手攥着金锁,一手攥着两份素锦躲闪:“不可……不可……”
他连道“不可”又连连后退,就一头撞在床柱上。
“咣当”一声,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啊……你怎么了?”慕琋扑上去,又忙不迭向外喊,“洛神医……来人……快请洛神医……”
外面听到呼喊,桃儿和泽兰迅速进来,其后又去寻洛神医。
洛神医这段时间在栖凤台倒是给工地的奴工带来了不少福利,有病有医,人人交口称颂。
趁着这个功夫,慕琋先探了探慕珣鼻息。
眼见鼻息尚存,慕琋稍加放心,就去掰慕珣的手,想要取出素锦。
没想到慕珣的死死攥着,就怎么也掰不开。
慕琋又去试另一只手,好歹将金匦取了下来。
随后,命人先将慕珣抬回房间。
待洛神医赶来,把了把脉,眉头一皱:“这是连日情志哀思、郁结不舒,再加上奔波劳碌,昼夜神思不属……对了,他这是喝了多少酒?是醉酒加疲累,心弦断了。”
“心弦?什么心弦?要不要紧?”慕琋就没听懂。
洛神医叹气:“唉,只要他自己能心开意解,年轻人有什么要紧?可若一直郁结于胸可就不好了。”
“哦,那就是心病。”慕琋舒上一口气。
洛神医却又道:“你可别小瞧,他这一倒估计三、五日得起不来床,且得养上一养,喝上几天猛药去一去心火。他的事,如今旁人可都不好开口,你若是能开解,就尽量开解他吧。”
“好……”慕琋嘴上答应,心下却迷茫。
她自己的问题尚且没个答案,如何开解旁人?
其后,洛神医开了药,慕琋就让桃儿跟泽兰去煎药。
自打白薇、白芨死后,慕珣身边也没个照料的人。
慕琋曾要把桃儿和泽兰分过去给他,慕珣却拒绝,说工地上一个人倒更方便。
倒是桃儿一直留心慕珣,常常抽空带着宝饭过去为慕珣打理日常。
待汤药煎好,慕琋亲自喂慕珣服下。
慕珣喝了药也始终不见醒来。
根据洛神医的说法,那是酒劲还在,就算酒劲过了,药效作用,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意在要慕珣好生深睡,彻底休息两天。
慕琋将人都打发下去,又陪着坐了一会儿,主要为了掰开手中的素锦:“我不撕、我不撕……都先给你留着,我知道那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留的唯一遗物了,对不起……刚才是我想的不周全……”
慕琋啰嗦了一会儿,再掰慕珣的手时,慕珣的手也就缓缓松开。
手心都攥出汗来,而那素锦上的字迹和印迹却都无一点晕染。
慕琋将两片素锦拿出来,好生展开又重新折好,分别放回金锁内。
想了想,最终还是将两半金锁分开收在怀中,待慕珣醒来再还给他。
就这样一晃两日过去,到得第三日凌晨,慕琋正睡个迷迷糊糊,忽听外面传来嘈杂呼喊:“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