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周皇宫。
烛火在精致的宫灯中跳跃,将周帝紧锁的眉头和阴沉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南诏的噩耗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连批阅奏章都难以集中精神,常遇春在南诏腹地点燃的这把火,灼心刺骨。
“陛下,三皇子在殿外求见,说是有紧急军务禀报。”
周帝略显疲惫地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姬明声音清晰,快步行礼。
“平身。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周帝直接问道。
姬明起身,目光快速扫过周帝案头堆积的军报。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条理分明地说道:“父皇,儿臣是为了南诏之事而来。常遇春大军深入南诏,确为心腹大患。但秦军绕道百越,其势虽猛,后勤却未必稳固。”
“哦?你有何见解?”周帝眼中精光一闪,坐直了身体。
“儿臣以为,可双管齐下,甚至多管齐下,已解南诏之围,并反制大秦。”姬明显然早有腹稿,语速加快。
“第一,百越。常遇春能从百越而来,无非武力胁迫。百越王贪婪短视,国力微弱。如今被大秦如此羞辱,定是又惧又怒。我大周可立即派出能言善辩之人,携带重礼秘密前往百越王庭。”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可向百越王陈明利害。秦军乃虎狼之师,今日能胁迫百越借道以攻南诏,他日就能回头吞并百越!我朝可许保护之利,以及未来瓜分大秦利益之承诺,甚至可先支付部分酬劳。要求百越王立刻集结兵力,袭扰常遇春后方粮道!只要百越动手,常遇春后方不稳,必分兵回救,其攻南诏之势自缓!此乃成本最低,见效最快之法。”
周帝微微颔首,这确实是目前能直接针对常遇春后勤线的有效策略。但百越王生性胆小,是否敢出兵袭扰还未可知。
“第二,”姬明继续道,“光解南诏之围还不够。大秦既然敢派军深入,我们何不让其更乱?西域诸国早已联盟,如今大秦没了诸多军团,何不煽动其大规模寇边,牵制白起甚至威胁旧楚西境!”
姬明的思路极其大胆,甚至有些冒险,核心思想就是想把水搅浑,让大秦陷入更多的战线和麻烦之中,迫使其分散兵力,疲于奔命。
“此外,”他最后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大秦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旧楚之地,虽已归附,但其遗老遗少,世家豪族当真全都心服?秦帝推行秦法秦律,触及不少旧楚贵族利益。我们可以此为契机,暗中联络,许以复国或自治之诺,策动其内部生乱!哪怕只是谣言四起,地方不稳,也足以让秦帝头疼,分散其精力!”
这一连串的建议,从军事策反,到外围势力骚扰,再到内部颠覆,堪称一套全方位的搅局组合拳。姬明这是不惜一切为大周争取喘息时间,扭转当前被动局面。
周帝听完,沉默了许久,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姬明的建议不可否认,在当前的局势下,这些非常规的,甚至有些阴损的手段,或许正是打破僵局最好的方法。
“百越之事,就按你说的办。朕会立刻选派合适人选,携带重礼,秘密出使。”周帝终于开口,做出了决断,“西域之事,由太尉府秘密筹划,酌情进行,务必隐秘,不可留下把柄,更不能让我大周直接卷入。至于大秦内部...”他深深看了姬明一眼,“此事由你亲自与麒麟负责,挑选绝对可靠之人,谨慎接触,只做试探,绝不可急于求成,更不能轻易暴露!记住,此乃双刃剑,用得好可伤敌,用不好反伤己身!”
“儿臣明白!定当小心行事,不负父皇所托!”姬明知道,这是周帝给他一个展示能力,甚至攫取权利的机会。
“记住,”周帝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冰冷,“此乃国运之战,无所不用其极。但也要记住,最终决定胜负的,终究还是正面战场的刀兵。南诏,灵州、黑水、云州、淮州...任何一处崩溃,都可能满盘皆输。你的这些谋划,是为了给正面战场争取时间和空间,切不可本末倒置。”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姬明退下后,周帝独自站在窗前,久久不语。姬明的建议像是一剂猛药,或许能暂时遏制病情恶化,但药性本身也带着剧毒。若是战胜大秦后,无力遏制西域等国,大周也会陷入覆灭的危机。
这场席卷两大帝国的全面战争,其复杂与残酷程度,正在以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速度,急剧升级。
三日后,虎踞城,百越王庭。
王宫大殿内,气氛凝重而微妙。百越王侬智坐在铺着虎皮的主位上,面色阴沉,眼中交织着愤怒、恐惧和贪婪。下方,百越各部落长老,首领窃窃私语,人人脸上带着惊惶未定的神色。苍梧城陷落,边境堡寨被焚的消息早已传回,秦军雷霆般的攻势和冷酷手段,让这些百越贵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大王!秦人欺人太甚!竟无故攻破我苍梧城,杀害我百越将士!此仇不共戴天!”一名主战派的年轻首领愤然怒吼,但声音里底气并不足。
“报仇?拿什么报仇?大楚都被大秦覆灭了,常遇春麾下更是有十万虎狼之师!我们百越全国之兵,能战者不过十余万,器械更远不如秦军,怎么打?”一名年老持重的长老忧心忡忡。
“难道就任由秦军在我国土上肆虐,甚至日后覆灭我百越不成?”
“秦军目标是南诏,未必会深入我国......”有人心存侥幸地解释道。
一时间,殿内一片激烈的争论。主战派叫嚣着夺回苍梧,洗刷耻辱;主和派则认为秦军势大,而且秦军目标是南诏而非百越,不如隐忍,以图后计。侬智也是心乱如麻,既痛恨秦军霸道跋扈,又恐惧其雷霆兵锋。
就在这时,卫兵匆匆来报:“大王!大周使者求见!”
所有人 目光瞬间聚焦于殿门。只见一名风尘仆仆却神色沉稳的大周使臣,在两名同样精悍的副使陪同下,大步走入殿中。他并未携带太多随从,但那身后几口由力夫抬着的沉重箱子,都彰显着此次出使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