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画室
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她……想让他们……死吗？
如果不是真的，自己为什么赶紧大声反驳？
推开他，扇过去，或者……
或者，他说的就是真的。
她不是没有某一个瞬间，希望自己死，或者柳茹死。
然而现在林昭昭已经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问题了，她感觉自己几乎是被带着，一路踉踉跄跄的，细密又狂乱的吻像雨点一样。
“你说是我勾引你的……你错了……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不对，或者说，我现在才成功……”
“你早就成功了，昭昭，是你勾引的我。”
林昭昭感觉身体失去平衡，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的一声惊呼。
是墙上的开关。
“啪。”
客厅明亮的水晶吊灯猛地亮了起来，那光亮太过突然，以至于林昭昭眼睛被晃了一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那盏水晶灯好像一下子把昏暗的房间照的像白昼，那光好像有实体一样，沈知远忽然就被打了一下，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仿佛厨房里的蟑螂，看见灯亮的一瞬间四处逃窜，扭开了对视的眼睛。
沈知远松开她的手。
林昭昭听见脑海里系统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沈知远白月光值增加二十点，开启新阶段“共赴华台”，好感值增加五十点。
林昭昭:“共赴华台”是什么鬼，这和共赴黄泉有什么区别。
系统:没区别，你就说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想两个人一起死的关系吧。
林昭昭沉默了。
系统:健康的爱情固然重要，畸形的……
林昭昭:滚。
系统:好嘞。
沈知远起身，从桌子上把刚刚迷乱之中摘掉眼镜找到带上，仿佛那层人皮就又披上了。
沈知远温和的替她整理被揉的变形的领子，一粒粒的替她记好被扯开的口子:“刚刚弄疼你了，头磕到了吗？”
林昭昭闭上眼睛，拍开他的手。
沈知远看起来一点也不恼，像是根本没看到她的拒绝一样，继续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了。
然后俯下身一本一本的把撒了一地的书捡起来收好，随后要去捡碎掉的茶杯。
林昭昭如梦初醒，整理了一下头发，伸手拦住他:“等等，别用手捡，我去拿扫帚……”
“嗯。”沈知远半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发呆。
老鼠躲进黑暗之中去了，灯光下的都是人了。
林昭昭在岛台这边找了一圈没看到，又着急害怕找不到扫帚沈知远真用手弄了，以为旁边的门是洗手间顺手推开找一下。
然后就被映入眼帘的画给惊到了，沈知远似乎才想起来什么:“那屋……”
话还没说出口，林昭昭已经把门推开了。
“……没有扫把……是我的画室。”
林昭昭干巴巴的说:“哦，哦，所以这里没有扫帚是吧……”
“……有，上次我收拾画室忘记拿出来了。”沈知远起身，进来拿扫把，“不用站在门口，你想进来就进来吧。”
林昭昭也是上过两个学期的画画课的，一学期画素描一学期画色彩，学的不算深入，但她还挺喜欢的，没事还会玩玩。
她第一反应比起挂在墙上的画，是画室干净的离谱。
天知道学校的画室有多脏，脏水桶，橡皮屑，断掉的笔，小刀削下来的笔屑通通没有，干净的像是个展览馆。
中间摆着她送的那盆通草的夹竹桃，比较靠近窗台的位置，根据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画，大概率是在画那盆夹竹桃。
比起画景物，沈知远明显更喜欢画人——只不过比起古典派他更偏向印象派，画的人物基本都看不清脸，几幅古典油画画的都是背影。
“你是找到模特画的？”
“没有，找图参照着来。”沈知远从角落里拿起扫帚出去扫玻璃碴子。
林昭昭看出来了，比如角落里那张《撑洋伞的女人》一看就是仿的莫奈那张，只不过对比原画还能看出五官，沈知远的版本脸上基本只剩下一片模糊。
“那还不画脸吗？”
“会觉得很怪。”沈知远不咸不淡的说，“让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哦，那倒也是。”
虽然大部分都是人物，但正中间挂的却不是人物肖像，而是一片灌木丛。
构图有点奇怪，景别像是个特写，一片灌木丛里面支着一根电线杆，灌木丛只有上半段，电线杆只有下半段，远处似乎还有一点星星点点的火光。
“这个也是临摹的？”
沈知远:“不是，原本是张速写，这张画叫《校门口》。”
林昭昭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她的高中门口就有这么一片灌木。
“这个高度……”
“不用猜了，车窗里。”沈知远伸手比了个取景框，“坐在主驾驶，副驾的车窗里看见的就是这一块。”
“为什么想去找我？”
沈知远摩挲着那幅画面:“心会很静，在学校的时候，人会有很明确的目标，终极目标就是考个好大学，会有明确的规则，无论是好是坏离不离谱，违背规则的人一定会被惩罚。”
“有目标，有规则的生活会让人觉得很安静，你知道学校的生活一定会有尽头，期间的所有困难就都只是一个小坎。”沈知远，“你知道的，从学校出来就会发现，社会其实没有明确的规则，你会有无穷无尽的目标，更重要的是，生活本身没有尽头，或者说，其实我们不知道那个尽头在哪儿。”
“也许明天就到头了，也许还要在忍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七十年……”
林昭昭听明白了:“我明白，有时候确实会想要某种确定性，但有时候也觉得，如果日子真的过得一眼看得到头，那也太无聊了。”
沈知远笑而不语，把外面的玻璃扫完了，又去很仔细的清理画架上的橡皮屑:“其实你也在那幅画里.”
林昭昭有点难以置信:“啊？”她眼瞎了？
沈知远点了一下后背背景里一个白点:“二中的校服是白的，你在向我这边走。”
林昭昭:“……下次你考虑把我画大点吗？”
“可以啊——如果你愿意当模特的话。”
林昭昭瞬间脑子里一堆黄色废料，赶紧转移话题:“这个画室就得十来个平方吧，这房子还挺大的啊。”
“嗯，三个卧室，我跟房东说拿其中一个改了画室。”
林昭昭愣住了:“你租的房子？”
沈知远:“我也没说是我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