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用完就丢，杀人灭口。
还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尤其是最后那句轻描淡写的“把他处理了”，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
他也想起了一件事。
李贵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了。
本以为自己会是组织的功臣，办完大事，远走高飞，去过神仙日子。
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是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年夜饭的餐桌，不仅是给蒋朝波准备的断头饭。
也是给他自己套上头绳，上吊的催命符！
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收拾厨房的内鬼，此时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他面如死灰，来到炕上坐下。
点起一根烟，但是手指一直在颤抖，烟没抓稳，掉在了地上。
他也懒得再去捡了，只是面无表情的靠在墙上。
一夜无眠。
第二天，李贵在工作的时候魂不守舍。
脑海当中全是杀人灭口的手段。
什么去国外享福，住大房子，泡洋妞。
都是骗人的。
他就是一个用完就扔的工具，一个替死鬼而已。
脑海当中一片混乱，工作的时候自然是一团糟。
他想找出这个监视者是谁。
又开始环顾厨房。
副手老张？帮工小刘？还是切菜的王师傅？
他有意无意的扫过这些人，却发现他们好像都在盯着自己，和他眼神交汇的瞬间就错开了。
他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似乎整个厨房除了他，都是监视者！
而厨房里的同事也发现了李贵的异样。嗯，嗯。
平时总是趾高气昂，背着手走来走去，给他们发号司令的李贵，今天变得有些精神恍惚。
这时，副手提着一袋子黄豆走了过来。
“李师傅，今天还按老方子煲汤吗？”
“啊！”李贵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猛的往后一缩。
动作幅度之大，把副手也给吓坏了。
他疑惑的看着李贵：“李师傅，你怎么了？”
李贵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嗯”了一声，背着手又走了。
副手莫名其妙，跟旁边的刀工吐槽道：“厨师长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刀工只是呵呵一笑：“厨师长正在被纪律部调查，精神状态不太好。”
“可也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吧？”
整个上午，大厨房都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当中。
让李贵尝卤水的咸淡，他把一整勺滚烫的卤油灌进嘴里，喝到嘴边才烫得叫出声。
让他看蒸鱼的火候，他盯着蒸笼发了半天呆，直到烧焦味传来，厨师跑过来才完事。
“厨师长！这可是要给场领导尝鲜的鳜鱼，这可咋整！”帮工看着被烧糊的鱼，尖叫了起来。
李贵看着那条皮开肉绽，眼珠子爆出来的鱼。
心里乱成一团，嘴上还硬撑。
“叫什么！不就是火大了点！换一条！我们还缺这条鱼？”
嘴上骂着，心里却在发抖。
纪律部门的人这几天一直以“考察菜品”为由，在厨房内外转悠。
他这样子，不等于明晃晃地告诉人家自己心里有鬼？
恰好此时，纪律部门的人过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烧焦的鱼，皱着眉头问道：“李师傅，这鱼是怎么回事？”
“没事，一点小失误。”李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主要在想着怎么把年夜饭做好，压力大，这两天没睡好觉。”
“你不用压力这么大，我们也只是秉公查事而已。”纪律部门的人说着。
而这一切，都被陈冬听在耳朵里。
看样子两封信起效果了。
纪律部门的负责人，离开厨房之后直接找到了蒋朝波。
把这件事情汇报了上去。
“就他这个精神状态，还让他准备年夜饭？”蒋朝波眉头一横，“告诉他不用做了！让他把贪了多少东西，全部吐出来就行。”
李贵被再次喊到纪律部门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什么？不要我负责年夜饭了？”
纪律部长神色凝重，“你还是先把你犯的事交代清楚吧！”
这时，李贵已经彻底傻眼了。
本来组织就是打算在他完成下毒工作之后，把他杀了灭口的。
而现在，他连下毒的资格都没有了。
兔死狗烹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跟你开玩笑！”部长一拍桌子，“说你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一番话，如同针扎进了他的心里。
被农场除名，他会被组织用惨无人道的方式处理！
相比之下，枪毙都算仁慈了！
李贵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任由纪律部长呵斥，都当耳边风。
最终，他抬起了头。
“部长，我想跟你检举一件事！”
“现在在调查你的问题，别给我岔开话题！”
“不，这件事关系到农场的安危！”李贵站起身来，“我必须见到蒋场长才能说！”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组织就算再强，也没有强到能直接抗衡农场民兵的程度！
只要待在农场当中。
他就是安全的！
而且，他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组织身上。
部长看他神色凝重的模样，意识到出了大事。
立刻通报了蒋朝波。
蒋朝波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李贵就是想找我求情，故意找个借口罢了，不用搭理他，你们继续问。”
蒋朝波对这些蛀虫再了解不过，他可不想搭理这种人。
部长转告了李贵。
李贵被吓得脸色煞白，直接跪在了地上，抱着部长的大腿：“刘部长，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会被杀的！”
“什么事？”部长见他这幅模样，也是犯起了嘀咕。
侵占公家财产，顶多也就是挂牌，而且李贵作为厨师长，实际上是有一定免死特权的，可能只要内部处分一下就行了。
以李贵的性格，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竟然被吓成这样？
“我...我要举报特务活动！”李贵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无意间捡到了一封信！对，就是特务不小心弄丢的！我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怕被他们杀人灭口，最近才没休息好的。”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部长脸色瞬间变成了白色。
“特务？”
“对！是一个叫做青蛇的组织，他们想要破坏北大荒的生产计划，所以...”
“嗯，这还真是个麻烦事。”部长点点头，“这样吧，我带你直接去见蒋朝波。”
“真的吗！”李贵眼睛冒光。
“事不宜迟，走。”
李贵立刻跟了上去。
背对着李贵，部长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