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忠笑了笑:“我看,咱妹妹没瞎说,句句都在理。国增虽然是个人才,但就是生在了那样一个家庭,唉,可惜了,这是可惜了。”
“金忠,咱们得帮帮国增。”景明道:“你那边,有合适的亲戚,给国增说说。怎么着,咱也不能看着国增,打了光棍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张金忠道:“我家可没这样的亲戚。就是有,我估计也悬。”
“就是,这不是把自家人,往火坑里推吗?”秀峦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没完了你?”景明瞪了秀峦一眼。
兄妹俩的拌嘴,倒是引的张金忠,哈哈哈大笑起来。透过镜子,他看到了长相秀气的秀峦,忽然灵机一动:“哎,景明,你妹妹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找到婆家啊?”
“就她这脾气,这张嘴跟个炮仗似的,谁要是娶了她,还不被她给气死?”景明忍不住苦笑一声。
“我看不见得。”张金忠看着秀峦,又想起她刚才,对国增的冷嘲热讽:“景明,你不觉得,你妹妹和国增,倒像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吗?”
“哈哈哈。”马景明笑了笑:“我倒是想把我妹妹,嫁给国增呢。就怕国增娶了她,回头再不满意,要给我退货。”
“切,我还看不上他呢。”秀峦道:“你们甭拿我打哈哈。”
“景明,有戏,我看有戏,秀峦和国增,简直是一对冤家。你看他俩的性格,一个内向,一个外向,这叫什么来着,哦,互补,对,是互补。景明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帮帮国增,你仨妹妹,哪个嫁给国增不行啊?尤其是秀峦,嗯,我看行,他俩挺合适的。”张金忠喋喋不休。
“金忠哥,别再煽风点火了,有一搭没一搭的。”秀峦噘着嘴:“这都哪跟哪啊?”
“行啦行啦。”景明收起了推子,又拿着小刷子,在张金忠的头上,扫了扫头发碴子。接着,扯下张金忠的围布:“来,我给你洗洗。”
借着刚才的温和水,景明道:“你回头看见国增,让他来我这趟,我估计他头发也老长了吧。让他上我这来理发,我得好好修理修理这小子了。”
张金忠低着头,闭着眼睛,任凭头顶上的温水,浸湿整个脑袋:“行,我明天上工的时候,就跟他说。”
待到张金忠走了后,景明和秀峦,一个清扫着满地的头发碴子,一个清洗着一堆的湿毛巾。景明时不时的看向秀峦,不禁想起了张金忠的话。细细品味,觉得张金忠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是啊,为什么不让秀峦,嫁给国增呢?
虽然国增家里是穷了些,但国增的人品,景明还是知道的。妹妹嫁给他,绝对靠得住。另外,自己的爸多么欣赏国增,多么喜欢国增。爸还说过,国增这个人,差不了,即便是没考上大学,即便是落在了这庄稼地,但将来,国增肯定也不是个窝囊人。
再说了,论文化,国增高中毕业,而自己的妹妹,只有小学二年级水平。倘若妹妹嫁给国增,那也算是嫁给高知识分子了,总比妹妹,也找个跟自己一样,目不识丁的土汉子强。
景明不禁思绪万千:国增脑子聪明,将来和妹妹生的孩子,也肯定聪明,基因这个东西,是绝对的遗传。妹妹要是,找个傻不拉几的庄稼汉,那自己将来的外甥,不管是智商,还是学识,能好到哪去?
景明相信自己的判断,更是相信爸爸的眼光,更是对知根知底的国增,一百个放心。他倒是不担心,秀峦的想法,倘若秀峦不愿意,他这个当哥的,可以做思想工作。做不通,再让爸爸去做,爸爸在家的话语权,可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要是国增娶秀峦,爸爸肯定会愿意,秀峦绝对会顺从。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如果国增做了爸的女婿,那爸爸还不高兴到天上去。
将店里都收拾干净,兄妹俩这才松了口气,景明道:“秀峦,咱爸一直很喜欢国增,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秀峦看了看哥哥:“哥,你不会,真想让我嫁给刘国增吧?”
“对,我就是想让你嫁给他。”景明也开门见山。
“哥,我嫁给他,我图他什么?图他家穷?图他爸病病歪歪的?图他妈疯疯癫癫的?哥,你没发烧吧?”秀峦道:“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怎么,你还真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把你往火坑里推,我还是你亲哥吗?”景明倒是心平气和:“秀峦,你别总是看这些外在的东西。你嫁的是国增这个人,不是他爸妈,也不是他们家的条件。他家现在是穷,但国增这个人,有志气,他现在穷,不可能一直穷,就像是咱家,以前也穷,咱妈不也没嫌弃咱爸穷吗?咱家现在的日子,不也是爸妈结婚后,一起过好的吗?”
“刘国增哪里好?”秀峦知道,哥喜欢国增,爸更是喜欢国增,倘若哥和爸联合起来,非要让自己,嫁给刘国增,那她马秀峦,可就没了话语权:“你们就真当我,嫁不出去了吗?我随便找个庄稼汉,也能嫁出去啊。我也相过几个亲,还不是因为咱爸?唉,不说了。”
“你甭提咱爸,咱爸自有咱爸的打算,再说了,你干嘛非要随便找个庄稼汉,嫁给人家呢?”景明道:“咱长得也不赖,就不能找个,有水平的庄稼汉?你看,你也就是个小学二年级,国增呢?正儿八经的高中生,要不是家里穷,没钱复读,他现在起码是个大学生了,还轮得上你?你们要是结了婚,将来生的孩子,肯定会是个大学生。秀峦,你得为将来考虑啊。”
“为将来考虑?”秀峦道:“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像咱爸了,什么事,都看的那么长远。我可不是你们,我就看眼前的,眼巴前,他刘国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你们至于这样看好他吗?”
“至于。”景明道:“国增这个人,老实本分,能吃苦,肯受累。你别看他现在,也是在盐场拉耙子,可他毕竟有文化,有想法。虽然这两年,他这干一挺,那干一挺的,没干成什么,但起码证明,他心里有想法,想干事。你们要是真的结了婚,凭着你俩这吃苦耐劳,省吃俭用的本性,用不了几年,日子肯定能好起来,这叫先苦后甜。”
“合着我嫁给了他,就是让他家日子好起来?我招谁惹谁了,去救济刘国增家的日子。”秀峦道:“你都把他夸上天去了。”
“国增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前前后后,也见过几次了,你上哪找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景明看了秀峦一眼:“你还别不愿意,人家国增,能不能看上你,还都两说了。你啊,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切,他还看不上我?”秀峦瞥了瞥哥哥:“他要是能娶了我,是他祖坟上冒青烟,积了八辈子德了吧。”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秀峦懒得再跟哥哥废话,甩着脸子,回了自己的屋:“困了,我要睡觉,天天给你干活,还听你在胡咧咧。”
景明叹了口气,关了门,闭了灯,也回了自己的屋。
晚上,秀峦躺在床上,眼前,浮现出国增的模样。一晃,自己也有两年,没见过国增了。她想起了国增帮她喂貂,想起了国增递给她冰棍,想起了国增之前的一幕幕。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家庭,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尤其是自己的爸,想起了爸妈因为自己的婚事,闹矛盾,吵架,一股恐惧感席卷秀峦的全身,她何尝不想早点找个人嫁了,好逃离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