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瞬间闭上嘴巴,桃溪看清楚来人,吓得低下了头。
穆莺莺反倒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民女穆莺莺,见过夫人。”
“民女与桃溪夫人有约在先,民女培育出解忧草,桃溪夫人以二十两一株收购。”
“如今草已送到,现场验药也证实有效,然桃溪夫人却矢口否认,欲毁约驱赶民女,请夫人明鉴。”
桃溪急忙辩解,快急哭了:
“姐姐,她……她使诈。她这草肯定有问题,二十两一株,她这是要抢钱啊。”
王庞氏淡淡地瞥了桃溪一眼,那眼神像看一件不甚值钱的物件,转头朝着穆莺莺微笑:
“穆姑娘是吧?此事我已知晓。下人不懂事,签了这等荒唐契约,确实是我王家管教不严,让姑娘见笑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责任推给桃溪,不紧不慢的话风一转:
“不过,这二十两一株的价格,实在闻所未闻。解忧草虽有效,市价几何你我心知肚明。”
“这样吧,念在姑娘辛苦培育,又确实救了府上下人一命,我做主,按市价双倍收购,如何?姑娘也当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王府家大业大,定不会亏损了你,若是这件事情闹开,私定药价,扰乱市场可是死罪。穆姑娘,你看呢?”
说完紧紧盯着穆莺莺,用王家权势的暗示,逼迫她妥协。
穆莺莺并未被她的气势压倒,反而恭敬地朝着夫人行礼,悠悠开口:
“夫人深明大义,民女佩服。不过,在谈这解忧草的价钱之前,民女还有一事,想请教桃溪夫人和这位蒲先生。”
她目光锐利地扫向角落里,一个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青衫书生,那人正是被王员外请回来的蒲睿思。
蒲睿思被点名,身体一僵。他被王员外从牢内救出来的事情,无人知晓才是
王庞氏和桃溪也同时色变。
“民女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一个有趣的秘密。桃溪夫人腹中胎儿,颈后有一小块枫叶状红色胎记,甚是独特。”
“巧的是,蒲先生颈后同样的位置,似乎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印记?不知这是王家祖传的福兆呢,还是……别的什么缘分?”
这是她从当初桃溪设计她时,无意中窥见的蒲睿思的隐私。
场上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变化莫测的脸上。
蒲睿思下意识地捂住后颈,惊恐地看向桃溪。
桃溪如遭雷击,尖叫咒骂:
“你这个贱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胡说,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姐姐,她污蔑!这是污蔑!”
“这世界上有胎记的人这么多,难不成都有亲缘关系不成?”
王庞氏挥手,乳娘很有眼力劲地扒开襁褓中婴儿的后颈,递了过来,深红色的枫叶胎记格外鲜艳。
穆莺莺不给桃溪喘息机会,接着开口:
“哦?是污蔑?”
“胎记自然不能说明什么,那敢问桃溪夫人,您送给蒲先生贴身佩戴的那枚刻着‘溪’字的金锁片,又作何解释?蒲先生落难时,可是当宝贝似的藏在怀里。”
这是昨夜三皇子暗中调查蒲睿思时,偷偷告诉她的,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慕容将军一身戎装着两名亲兵走了进来,看到穆莺莺时愣了一下,随即象征性地点头问候。
“本将军奉命巡查城中疫病防治,路过贵府,听闻喧哗,特来看看。方才穆姑娘所言金锁片……可是此物?”
她压着挣扎蒲睿思,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他的怀中衣服的夹层内,取出的那枚锁片,放在手心中,暴露在众人眼前,上面刻着清晰的‘溪’字。
铁证如山!
王庞氏死死盯着桃溪和蒲睿思,厉声喝道:
“好,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竟敢混淆我王府血脉。”
“来人!把这贱婢和这奸夫给我绑了,各打三十大板,拖进柴房捆起来,切不可传了半点风声出去。”
以桃溪的身份,她员外府的门槛,蹦起来也够不到。
当初之所以让她进府,还不是因为这肚子里面揣了一个。
她嫁给员外多年,却始终一无所出,若是不抬她入府,怕是会落了个善妒的名声。
如今更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既能清除掉野种,也能保全自己的名声。
厅内一片混乱,家丁扑向面无人色的桃溪和蒲睿思。
穆莺莺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却敏锐地落在了王庞氏掀起的衣摆下,腰间悬挂的一个精致荷包上。
那上面绣着的鱼纹图样,针脚走向,与她当初在鸡棚阿姐出事现场发现的模样惊人地吻合。
穆莺莺瞳孔地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快步走了上前。
“你还过来做什么?草药的事,自有府内管家和你商讨,今日让你看笑话了,烦请你出去,不该说的不要多说。”
穆莺莺点头,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夫人且慢动怒,保重身体。民女斗胆……能否借夫人腰间这荷包一观?”
王庞氏闻言警惕地按住荷包,皱眉:
“这恐怕不妥吧?此乃贴身之物。”
“夫人勿怪。实在是民女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绝伦的绣工。”
“这鱼纹灵动得仿佛要跃出水面一般,民女痴迷刺绣,恳请夫人允民女近观片刻,学习一二,绝不敢弄脏分毫。”
王庞氏被奉承得脸色稍霁,又因穆莺莺刚刚帮她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戒心稍减:
“罢了罢了,你既如此诚心……看看也无妨。可要小心些,这苏绣金线,金贵得很。”
穆莺莺双手恭敬地接过荷包,指尖细细摩挲着那栩栩如生的鱼纹。
如果说绣法会有雷同,可是这鱼眼处同样镶着一颗紫色水晶……
“看够了没?”
夫人身边的嬷嬷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穆莺莺顺势将荷包递了过去,眼神却冰冷起来。
“多谢夫人,果然……巧夺天工,令人叹服。”
真没想到,此行竟然还有另外的收获,这鱼纹腰带竟不是宫中的人,可她不认识王庞氏……为何要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