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母心如刀割,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的儿子是天之骄子。
他应该匹配世上最完美无瑕的名门闺秀。
可惜…
现在却要跟个傻子过一辈子。
“阿琛,不管是邱淑仪,还是汤乔允。她们都很好。可是……可是……那是她们没出事之前。”
“感激的方式有很多种,你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和她们做夫妻。”
“唉~,这真是让人闹心。”宫母愁的脑仁嗡嗡响,心中像驴踢一样。
不管是邱淑仪,还是汤乔允。
她们从前确实都很优秀。
可惜…
她们的命不好,或者说没有那么大的福分,能够承受的住宫北琛的爱。
邱淑仪成了植物人,汤乔允成了傻子。
她真的没有办法让一个不健全的女人做她的儿媳。
宫北琛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辩驳,也没有争吵。
反正…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很有主见了。
他想要做什么,一定能达到目的的。
15岁时。
父亲病重,已经没有精力和能耐撑起宫家的生意。
当时,整个宫氏集团加起来的市值,勉强能达到三百亿。宫家算是豪门,但不是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
他父亲打算把公司卖掉,将钱存入家族信托。这样一来,足够宫家后辈几代衣食无忧。
然而…
宫北琛不同意。
他坚持要跟着父亲学做生意。
他那时才15岁,还在读中学。
父亲要送他去国外读书,他死都不肯去。最终,父亲犟不过他,只能同意让他在澳城读书。同时,将他带入生意场。
事实证明…
他确实青出于蓝胜于蓝。
短短十年间,他将宫氏集团推上澳城第一的位置,个人资产突破五千亿。
这条路,他在走的过程中或许并不光彩。
可当你成功之后,当你站在了金字塔尖之上。
谁还会问你的来时路呢?
所以,那不是他的黑历史,那是他的来时路。
“阿琛,你能不能别一直闷着不出声?你……你还真的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宫北琛淡淡的看着母亲,“有什么不好吗?”
“可是,她脑子不正常,她现在是个傻子。你看看,她现在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办法自理。”
宫北琛扭头看了汤乔允一眼。
她正抱着毛绒公仔,在安静的吃蛋糕。
因为大脑没办法发出正确指令,她将蛋糕吃的满脸都是,手上和袖子上也占满蛋糕。
“没关系,我能照顾好她。”
说完。
宫北琛扭身向她身边走去。
“怎么又开始吃蛋糕了?”
“好吃蛋糕…”
“一次不能吃太多,知道吗?”宫北琛温柔的看着她,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嫌弃。
而是拿起湿纸巾,细心的给她擦脸擦手。
邱淑仪变成植物人。
他都能守候八年。
汤乔允虽然傻了弱智了,但怎么也比植物人强太多。
起码,她会说饿了,会说要嘘嘘,还会对他笑。
而且,抱起来香香软软。
“走,老公带你去洗手手。”
“噢~”
汤乔允乖乖地跟着宫北琛起身。
她怀里始终紧紧抱着毛绒公仔,脚步踉跄得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企鹅。
路过宫母身边时。
“洗手,妈妈…”她懵懂地抬了抬头,嘴角沾着的奶油蹭在脸颊,对着宫母傻傻地弯了弯眼睛。
她的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宫母心头猛地一揪,到了嘴边的劝阻话,竟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这都是命啊!”
“可能我的儿子,注定要娶个残疾。”
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是个傻子更容易掌控。
就当吉祥物养着吧。
反正!
宫家这么有钱,也用不着她出去赚钱。
家里的佣人和护工一大堆,也不会累着她儿子亲自照顾。
到时候碰到有合适的女孩子,再给她儿子找个正儿八经的妻子就是了。
……
洗手间里。
宫北琛拧开温水,小心翼翼地握着汤乔允的小手放进水流里。
温热的水漫过她纤细的手指。
她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另一只手把毛绒公仔凑到水边,“妹妹…也洗手手…”
“先给允允洗干净,再给妹妹洗好不好?”宫北琛耐着性子哄她。
指腹轻轻搓揉着她掌心的奶油,连指甲缝都仔细擦了一遍。
泡沫在她手心里堆起小小的白团。
汤乔允好奇地伸手去抓,结果蹭得满手都是,“呵呵…有雪!”
“这是泡泡,不是雪。”宫北琛拿过毛巾一点点帮她擦干净,又俯身用温水帮她漱了口。
最后,才用干毛巾把她的小手裹紧,捂在自己掌心暖着。
“好了,干干净净的允允最乖了。”
“妹妹也洗。”
“好。”宫北琛很有耐心,帮她把毛绒公仔的手也洗了。
两人回到客厅时。
宫泽轩正蹲在地毯上,拿着彩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见他们过来,立刻举着画纸跑上前,献宝似的递到汤乔允面前:“妈咪!你看我画的我们一家人!这是爹地,这是妈咪,这是我,还有奶奶!”
画纸上的人物歪歪扭扭,却涂满了明亮的颜色。
汤乔允盯着画纸看了半天,也拿着笔歪歪扭扭的画。
“诺~,这就是妈咪!”宫泽轩兴奋地拍手,又指着旁边的小人,“这是爹地,爹地在牵着妈咪的手呢!”
汤乔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伸手轻轻摸了摸,“老公…牵手…”
宫北琛立刻会意,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暖得他心头发烫。
“老公教你画好吗?”他环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在纸上画了几个小人。
“呵呵呵呵…”汤乔允高兴的笑个不停。
“妈,您看,她会笑,会依赖我,会记得轩轩,这就够了。”宫北琛同样眼角含笑,眼尾都笑出几道桃花折。
宫母看着眼前的画面,百感交集。
好几年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儿子笑的这么开心。
“唉~,你开心就好。”
宫母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愁绪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的妥协,还有藏不住的心疼。
她走上前,伸手帮汤乔允理了理凌乱的刘海,语气软了下来:“罢了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犟。既然你认定了,妈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多累,都不能委屈了乔允,更不能委屈了自己。”
宫北琛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轻轻点头:“放心吧。”
汤乔允似乎察觉到气氛变得温柔,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宫母的衣角,小声说:“妈妈…抱抱…”
宫母浑身一僵,随即眼圈一红,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哎,妈妈在呢…乔允不怕,以后我们都陪着你。”
怀里的人软软的,像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宫母低头看着她头顶柔软的发旋,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很好。
一家人守在一起。
平平安安,温暖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窗外的雪还在飘,屋内却暖意融融。
宫泽轩:“爹地,妈咪,我们出去堆雪人好吗?”
“好啊!”
“妈咪你看!雪好厚呀!”宫泽轩一脚踏进雪地里,积雪没过了他的脚踝。
他兴奋地蹦跶着,溅起一片片雪沫子。
汤乔允被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吸引,停下脚步,好奇地仰起头,看着雪花从天空慢悠悠地飘落,“雪…凉…”
宫北琛见状,连忙帮她把围巾又裹紧了些,还细心地把她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冻得微红的小耳朵:“冷不冷?冷的话我们就戴着手套玩。”
汤乔允摇摇头,挣脱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身边的积雪。
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手。
眼底却泛起了惊喜的光,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了一小把雪,捧在手心咯咯地笑:“雪…软…白…”
“妈咪,我们来堆雪人吧!”宫泽轩跑过来,拉起汤乔允的手就往庭院中央跑,“我来滚大雪球做雪人的身体,妈咪来滚小雪球做脑袋好不好?”
汤乔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宫泽轩蹲下身。学着他的样子,用小手捧着雪一点点揉成球。
可她平衡力失衡,四肢根本不能协调。
雪球刚滚了两下就散了。
宫北琛连忙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一起揉雪:“慢慢来,老公帮你一起滚。”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汤乔允瞬间安定下来,乖乖地跟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把小雪球滚大。
宫母站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走过来,帮他们把滚好的雪球摞在一起,笑着说:“轩轩,去把你房间里的胡萝卜和纽扣拿过来,我们给雪人安上鼻子和眼睛。”
“好嘞!”宫泽轩欢呼着跑回屋里,很快就拿着一根胡萝卜和几颗黑色纽扣跑了回来。
宫北琛接过胡萝卜,小心翼翼地插在雪人的脸上,宫泽轩则踮着脚尖,把纽扣一颗颗按在雪人身上当眼睛和扣子。
汤乔允看着雪人渐渐成型。
兴奋地拍着小手,突然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轻轻抹在了宫北琛的脸颊上:“老公…雪…好玩…”
宫北琛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伸手也抓了一小把雪,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冷不冷?”
雪沫子沾在汤乔允的鼻尖上,像颗小小的雪粒,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笑得更开心了。
宫泽轩见状,也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抓起雪轻轻扔向他们,庭院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宫母看着眼前嬉闹的三人。
嘴角忍不住上扬,拿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
照片里。
宫北琛温柔地护着汤乔允,轩轩在他们身边蹦跳。雪花落在他们的发梢,却丝毫挡不住眼底的暖意。
玩了一会儿。
汤乔允的小脸冻得通红,宫北琛连忙把她抱起来,裹紧围巾:“不玩了好不好?再玩就要冻感冒了。”
汤乔允靠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小声说:“老公…暖…”
宫北琛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亲。
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宫泽轩和宫母跟在后面,一家人的身影在雪地里拉得长长的,满是温馨。
回到屋里。
宫母连忙让佣人端来热姜茶,递给每人一杯。
宫北琛接过姜茶,吹凉后递到汤乔允嘴边:“喝点姜茶暖暖身子,不然该生病了。”
汤乔允抿了一口,皱了皱小眉头,小声说:“辣…”
“一点点辣,喝了就不冷了。”宫北琛耐心地哄着,又舀了一勺吹凉,“乖,再喝一口。”
宫泽轩在一旁也捧着杯子大口喝着,还不忘帮腔:“妈咪,喝了姜茶就不会感冒啦!感冒了就要打针哦!”
窗外的雪还在飘,屋内却暖得像春天。
……
晚上。
一家人吃完晚饭。
宫母:“阿琛,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另外给她安排一个房间吧?”
宫北琛:“不用,她和我睡一个房间就行了。”
宫母:“那怎么能行?她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又怀着孕,晚上且得闹人呢。”
“你跟她睡一个房间,肯定会影响睡眠。还是让她单独睡一个房间,安排两个佣人照顾她。”
宫北琛摇了摇头,“不行,晚上我不在她身边,她会害怕的。”
“她和我住一个房间就行了,我能照顾她。”
“……”宫母听了,气的心口噎。
她心疼儿子。
可惜…
儿子心疼媳妇儿。
外人眼中,宫北琛日理万机,杀伐果断,每天要处理数不完的会议。女人对他而已如衣服,旧了就换。
可谁能想到…
他在家里是个老婆奴,是个深情专一的大暖男。
他和邱淑仪再一起时,尽心尽力照顾她。和汤乔允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
“允允,洗澡睡觉觉了。”宫北琛牵着她的手,向卧室方向走去。
别墅很大,像一座巨大的城堡。
走廊的暖光顺着雕花栏杆漫下来,将两人交握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汤乔允紧紧攥着宫北琛的手,怀里还抱着那只洗干净的毛绒公仔。
小碎步跟在他身后,像只温顺的小尾巴。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底满是依赖。
……
卧室里,早已调好了适宜的温度。
柔软的地毯铺到床边,浅灰色的床品透着温馨。
宫北琛先帮她脱掉厚重的外套和围巾,又蹲下身帮她解开靴子的鞋带,动作细致又耐心。
“先坐在这里等老公,好不好?”他扶着汤乔允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
汤乔允乖乖点头,抱着毛绒公仔蜷缩在床沿,似乎已经有些困了,却还是强撑着睁大眼睛。
宫北琛进了卫生间。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宫北琛调好水温,又拿了条柔软的浴巾搭在架子上,才走出来牵她:“允允,我们洗澡啦。”
汤乔允跟着他走进浴室,看着满室的雾气,有些怯生生地往他身后躲了躲。
她现在像个孩子,对陌生的环境总是带着一丝不安。
唯有待在宫北琛身边,才能稍稍安定。
“不怕,老公陪着你。”宫北琛轻声安抚,小心翼翼地帮她褪去衣物,抱着她走进浴缸。
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身体。
汤乔允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小手还不忘把毛绒公仔放在浴缸边,“妹妹…等…”
宫北琛无奈又好笑,拿起沐浴球沾了温和的沐浴露,轻轻擦拭着她的身体。
“这里有宝宝哦,要轻轻的。”他低头在她小腹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
汤乔允似懂非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嘴角扬起软软的弧度:“宝宝…暖…”
洗完澡。
宫北琛用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她走到床边,又拿过吹风机,调到最低档帮她吹干头发。
温热的风拂过发梢。
汤乔允靠在他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睛,困的东倒西歪,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困了吧?”宫北琛关掉吹风机,帮她梳顺头发,又拿起干净的睡衣帮她穿上。
宽松的睡衣套在她身上。
显得她愈发娇小玲珑,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睡吧。”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柔软的被子,又把毛绒公仔放在她怀里,才转身去洗漱。
等他回到卧室时。
就看到汤乔允蜷缩在床的一侧,怀里紧紧抱着公仔,眼睛却还睁着,正巴巴地望着门口。
看到他进来。
汤乔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出小手朝他晃了晃:“老公…抱…”
宫北琛心头一暖,快步走过去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汤乔允依赖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的体温很高,抱着他像抱一个暖炉。
“睡吧!”宫北琛低头看着怀中人熟睡的脸庞。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脸颊上因为刚洗过澡,泛着淡淡的红晕,可爱得让人心尖发软。
宫北琛轻轻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呢喃:“睡吧,允允…有我在。”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
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这一夜,没有商界的尔虞我诈,没有豪门的纷纷扰扰,只有满心的温柔与安宁,在这暖卧之中,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