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李长夜和苏小米两个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长夜没有说话，他在等。他在给苏小米一个机会，一个自己开口的机会。
如果她选择将情绪掩藏，下班离开，那么这件事，他也就当没发生过。
但是，苏小米没有走。
她就那样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近乎凝固的对峙。
终于，李长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像一把手术刀，要将她心中所有的伪装都彻底剖开。
“说吧。”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就是这句平淡的问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苏小米强撑了一下午的坚强。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但剧烈耸动的肩膀，却暴露了她此刻情绪的崩溃。
李长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递纸巾，也没有出言安慰。
哭了许久，苏小米终于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不甘和控诉。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道，声音沙哑，“我才是你的身边人，我才是陪着你从寰宇初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好色，这么沾花惹草？”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
她将大幂幂那些女明星，将今天舞台上那些年轻女孩，都归结为了“沾花惹草”。
在她看来，自己才是那个应该独占他关注的“正宫”，而那些人，都不过是路边的野花。
听到这句近乎于妻子质问丈夫的控诉，李长夜愣了一下。
随即，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混杂着苦涩与自嘲的笑容。
“也许，”他缓缓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疲惫：“这就是我的本性吧。”
“本性？”苏小米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她上前一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只专注于工作，你的眼里只有事业！是金钱和权力改变了你！的确，你们男人有钱就变坏！”
李长夜脸上的苦笑，愈发浓重。
他没有反驳，甚至懒得去辩解。
他只是站起身，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脚下这座已经华灯初上的钢铁森林。
“彼此彼此。”
他轻声说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们女人不也经常一上岸，第一剑就先斩意中人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而无情地刺向了苏小米。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你……你什么意思？”她有些心虚地问道。
李长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苏小米看着他宽阔而孤寂的背影，心中的委屈和爱意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动。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她带着哭腔，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偏偏跟那些女明星搞在一起，今天又弄出这么一个歌舞团！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可以随意丢在一边的摆设吗？”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意，我才会这么做。”
李长夜终于转过身，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看透一切的平静。
他走到她的面前，巨大的身高差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当初招收你作为我的女秘书，自然是有些想法的。这一点，我不否认。”
苏小米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也知道，你对我也有想法。可你的想法，与我不同。”
“什么意思？”苏小米急切地问道。
李长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说道：
“你想成为我的老婆，我却不想娶你。”
“渣男！”
这两个字，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出来。
苏小米彻底被这句话击溃了理智。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冲了过去，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李长夜的腰。
但她不是拥抱，而是泄愤。
她张开嘴，毫不犹豫地、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李长夜的肩膀上。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尖锐的牙齿隔着薄薄的衬衫，刺破了他的皮肤，一丝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李长夜的身体，只是微微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呼痛。
他甚至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的倦意。
他再次叹息，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你说我明白你的心意，可问题在于，我真的明白你的心意吗？”
他轻轻地，但却不容抗拒地，掰开了她的手，转过身，重新面对着她。
他指了指自己被咬破的肩膀，那里已经渗出了一片血迹，但他毫不在意。
“我曾经问你，一个月薪三千的男人，你会不会喜欢，而你的回答呢？”
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苏小米愣住了，这个问题，像一个魔咒，再一次缠上了她。
她张了张嘴，马上嘟囔道：“可……可你不是月薪三千……”
“我就是月薪三千。”李长夜打断了她，声音冰冷如铁：“或者说，我曾经就是。苏小米，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他的目光，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喜欢坐在我这个座位上的、任何一个拥有这一切的男人？”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太致命了！
它直接撕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将最赤裸、最功利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不……当然不是！”苏小米慌乱地摇头，急切地辩解道，“我当然喜欢你了！李长夜！我喜欢的是你！”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她用一种近乎发誓的语气补充道：“从我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