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教主的神念核心化作纯阳仙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虚空裂痕,其中蕴含的决绝与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纵横万古,何曾受过如此算计与挫败?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然而,就在那仙光即将没入裂痕的刹那——
一直静立旁观的严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
他等待的,就是教主神念脱离躯壳,最为“脆弱”的这一刻!
“我允许你走了么?”
平淡的话语响起,严瑾并指如笔,对着那逃遁的仙光凌空一划!
这一次,他动用的不再是造化之力,也不是生死大道,而是早已与自身本源深度融合的魂道!
“黄泉路引,魂归来兮!”
嗡——!
以他指尖为中心,虚空仿佛化作了一片无形的幽冥沼泽。
无数细密如蛛网的黑色魂道符文瞬间浮现,交织成一张笼罩天地的巨网。
这张网并非捕捉实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本质。
那璀璨的纯阳仙光撞入魂网之中,顿时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速度骤减,光芒急剧闪烁,发出滋滋的哀鸣。
玉清教主惊怒的意念波动从中爆发:
“小辈安敢!竟想拘禁本座神念?!”
他疯狂催动神念,纯阳仙光爆发出更炽烈的光芒,试图燃烧本源,强行冲破这魂道束缚。堂堂白玉京教主,若被人拘走部分神念,简直是奇耻大辱,后患无穷。
“有何不敢?”
严瑾眼神冰寒,带着一种复仇般的快意与冷酷,“你白玉京视众生为蝼蚁,夺我东海龙族,囚他海皇裔,布棋凡间,步步紧逼……今日,便先收些利息!”
他双手猛然合拢虚握!
那魂道符文构成的大网骤然收缩,死死勒入纯阳仙光之中。
与此同时,严瑾身上那件原本因对抗金仙投影而黯淡近乎透明的黄泉魂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动脱离,化作一道咆哮的黑色魂流,猛地扑向那被束缚的仙光!
“吼——!”
魂流之中,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嘶吼,那是被严瑾融合的幽冥本源,此刻在更高层次的刺激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贪婪与渴望!
“不!!!”
玉清教主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念正在被那诡异的魂袍疯狂撕扯、吞噬、同化。
那种灵魂被寸寸剥离、融化的痛苦,即便对他这等存在而言,也极为恐怖。
他拼命抵抗,纯阳仙光左冲右突,秩序道则不断冲击魂网,甚至不惜自爆部分神念以求脱身。
但严瑾之前不惜假死也要布局至此,岂容他如此轻易就走脱?
“镇!”
严瑾低喝,识海之中,那属于戮天魔尊的魂道本源彻底苏醒,一股凌驾于万魂之上的君主威严轰然降临,加持在魂网与黄泉魂袍之上。
此消彼长之下,玉清教主的抵抗显得愈发无力。
“刺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那团纯阳仙光,竟被硬生生撕扯下了约莫三分之一的部分。
这部分神念蕴含着玉清教主对大道深刻的感悟、磅礴的仙元本质以及一丝不朽的神性,此刻却如同最美味的饵食,被黄泉魂袍彻底包裹、吞没。
剩下的三分之二神念发出了一声怨毒到极致的尖啸,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猛地燃烧起来,以更快的速度遁入虚空裂痕,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那团被撕下、兀自挣扎咆哮的璀璨仙光,以及将其紧紧包裹、正在发生剧烈蜕变的黄泉魂袍。
魂袍之上,原本只是流淌的魂道符文,此刻竟然开始主动吸收、解析那教主神念中蕴含的秩序仙则与不朽物质。
黑色的袍身上,开始浮现出点点如同星辰般的纯白光泽,幽深与秩序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开始诡异地交融,使得魂袍的气息变得愈发深邃、恐怖、不可测度。
严瑾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他伸手一招,那正在进化的魂袍便裹挟着教主神念碎片,飞回他的手中。
感受着魂袍中传来的、远超从前的磅礴魂力与那一丝开始孕育的“不朽”特性,严瑾的眼神冰冷而炙热。
“三分之一……足够为我重炼一件真正的‘御魂仙袍’,以及……一杆足以撼动金仙魂魄的‘戮魂幡’了。”
他目光扫过下方因为目睹这一切而目瞪口呆的白漪、陈渔等人,最终望向白玉京的方向。
“玉清教主,这份‘厚礼’,我收下了。他日亲上白玉京时,必以此袍此幡,好好‘报答’今日之谊!”
话音落下,他掌心吞吐混沌气流,开始正式炼化这来之不易的、以白玉京教主部分神魂为材料的……绝世魂宝。
此役,严瑾不仅破局重生,更斩获惊天战利品,其名号与威胁,必将再次震动诸天。
严瑾掌心混沌气流收敛,那吞噬了玉清教主三分之一神念的黄泉魂袍已初步稳定下来。
原本近乎透明的袍身此刻深邃如夜空,其上点点纯白星芒与幽暗魂纹交织,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介于秩序与混沌之间的诡异气息。
一杆若隐若现、缭绕着无尽怨魂与杀戮道痕的戮魂幡虚影,也在袍袖间沉浮不定,只需日后加以祭炼,便能成为一件大杀器。
他做完这一切,方才转身,目光投向那位静立虚空的赤红身影。
春秋仙子手持已然合拢的春秋卷,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消耗过度的苍白,但那双看透万古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
她也在看着他,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尽数敛于那深潭般的沉寂之下。
严瑾拱手,对着这位上古器灵,亦是此战的关键助力,深深一揖。
“此番,多谢仙子出手相助。若无春秋卷之力,恐难留下那玉清分身。”
他的感谢发自内心。
若非春秋仙子以因果宿命之力重创玉清教主神念,他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拘下那三分之一的神魂。
春秋仙子微微颔首,红裙在虚无的气流中轻曳,声音空灵依旧:
“不必言谢。我沉眠于卷中万载,本就是在等待……你能重新唤醒我的这一天。”
听到这话严瑾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更深的困惑说道:
“我虽记起了许多事,关于下界,关于造化笔与春秋卷的关联,甚至关于我身为‘戮天’时的一部分过往……但,我能成功唤醒您,似乎并不仅仅因为力量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