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云这边的黑衣女子全部揣着一部分尸块逃走了，小栗那边的螳螂女也突然之间尽数四处奔逃，整得袁玑和暗卫愣在原地，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被那些螳螂女伤得血流不止的小栗整张脸都抽了抽：“......？”
跑了？就这样跑了？
太子有病，他手底下的人也有病啊？
刚刚那些人不对劲，和他们打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痛。还跟看不到他们一样，只追着小栗杀。
袁玑眼底闪过一丝微光，继而转过头看向小栗，沉声道：“受伤的回去治伤，把这里清扫干净，能打的跟本官走。把她带上，去大理寺。关于此事，本官明日自会上达天听。还有......抽人出去寻找那些女子的踪迹，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暗中窥视跟踪的楼客也随之离开。
小栗已经交到御史台的人手里，他们也没必要继续跟着了。
暗卫齐齐拱手道：“是。”
临走之际，袁玑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
那些女子......会是萧清纪养出来的怪物？他有那个能力？
袁玑心底沉了沉。
就怕是长公主的人，她一贯藏得深，背后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底牌。
尚榆晚之前就提醒过，萧清纪一旦入局，萧桐必不会在后边闲着。他这次已经足够警惕了，带了足足三十多个暗卫，却还是被伤了大半。光是十个黑衣女子就有如此能耐，萧桐在暗中，究竟藏了多少这样的人？
多思无益，还是干正事要紧。趁着小栗还能喘口气儿的时候，袁玑赶忙拉着人去往大理寺，还让人急忙去祈王府把姬素闲叫过来。
萧桐在琅绛为质多年，难保手底下的人会习惯往兵器上抹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虽然小栗现在看起来没有异样，流的血也不是黑的，但他到底不是医师，还是要拉着人赶紧看一看才行。小栗要是死了，程寻知审什么人？
程寻知常住在大理寺，等剩余不多的侍卫们护着佩云回大理寺时，他的头都还埋在案件卷宗里。
“大人！大人！”
程寻知闻声抬头，只见侍卫满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
程寻知立即起身，大骇道：“你这是怎么了？公主府出事了？！”
这是他派去蹲在公主府外监视尚榆晚的人啊！
侍卫连连摇头，“有人从公主府里逃出来了，属下们去追人，有数十名女子突然跳出来，要杀那人......”
程寻知上前把人扶起来，“你们可还好？”
侍卫一听，鼻尖一酸，“很多兄弟，都死了......”
那些女子的武功很高，还不怕痛。为了保护佩云，侍卫们直接死了大半，就连那个断臂之人......他们已经去请医师了，但那人流了很多血，可能也......
程寻知说过，从公主府突然出来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与地契之事有关。他们不敢让佩云受重伤，都在拿命护着她，这才会损失那么多人手。
程寻知闻言面露愧疚与心疼，温声道：“你们先去好生歇着，医师马上就来。从公主府里逃出来的是谁？现在在何处？”
“是个姑娘，武功不错，她在帮兄弟们包扎止血。”侍卫一边说一边带着他去见佩云。
佩云并非是无心之人，去请的医师还没来，她自然要先帮侍卫们止血，免得医师来了，只看得到一地尸体。
程寻知和侍卫刚到这儿，就看见佩云刚给一人包好大腿上的伤。
她问：“疼吗？”
侍卫耳尖有点红，没什么好气：“你不会疼？你来试试？”
姑娘家家的，抓起他一个大男人的腿就开始包扎，还一点也不脸红！
佩云白了他一眼，“疼就对了，不疼才是出事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连个腿伤都羞得不肯让人碰，小心眼！
“你！”
佩云懒得理他，转头看向程寻知。
她眼神微动，站起身朝他行礼：“阁下便是大理寺卿吧。”
程寻知看她穿的虽是破破烂烂的公主府侍女的衣裳，但周身那股气度却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看来姑娘是有话要与本官说了。”
佩云正要开口，就听到大门那边一阵吵闹。
“寺卿大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袁玑急匆匆的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到程寻知就急忙上前，“寺卿大人，你这边可还好？”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了这里的惨状，眉心间的褶皱更深了。
程寻知见袁玑身后的暗卫押着一个姑娘进来了，连忙问：“袁中丞这是？”
袁玑道：“这姑娘说自己是从公主府里逃出来的，为了保命去御史台找下官，半路遇到有人截杀，若不是下官正好路过，怕是......”
他不动声色的用眼神扫了周围一圈，“下官已经派人去请姬姑娘了。姬姑娘医术高超，定能治好各位的伤。”
程寻知眼底情绪微变。
正好路过？那条路都不止走了一遍吧？难不成袁玑当真决心要站在祈王和公主那边了？
圣上对此必不会一无所知，但看圣上的态度——似乎是放任不管？圣上对“尚榆晚”的心思，当真是变幻莫测啊。
小栗看见了佩云，眼睛一亮，眼眶微红。但她什么也没说。
佩云与她四目相望，脸上神情未变，鼻尖却在发酸。
真好。
她和小栗，都还活着。
程寻知看了她们几眼，嘴还没张开，就有人过来通报说祈王府来人了。
程寻知自然不会把人拒之门外，毕竟现在京都里谁都知道姬素闲和陆何影是药老的徒弟，医术自然毋庸置疑。
得到应允后，姬素闲就背着药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同样背着药箱的陆何影。
师兄妹朝着程寻知和袁玑行礼，程寻知温声道：“那便有劳二位了。”
不知所措的侍卫看向程寻知，后者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松了些警惕。
姬素闲话不多说，动手干脆利落，陆何影一言未发，手上的动作同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们给伤员治到一半，忽然都同时顿了一顿。
程寻知不在这里，因为姬素闲和陆何影首先医治的就是佩云和小栗，刚刚带着她们两人去问话了。袁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发觉异常，问道：“怎么了？”
正被姬素闲治伤的侍卫都不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今日倒了大霉......
却见她摇了摇头，“没事。伤口深了些，但都没毒。”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伤口......”
姬素闲眉头轻挑。
“划得很漂亮。”
陆何影点了点头，“还很标致。”
侍卫：“......”
这两个人是把他们当什么了？
受伤的侍卫一时间没发觉出有什么不对，袁玑却皱了皱眉。
伤口很漂亮？标致？
难道黑衣女子伤人的方式也有些门道？
对质堂内，程寻知轻轻将惊堂木往案上一扣，烛火随之晃了两下。火光不见温暖，反而透着一股森然冷意。
他神情肃穆，而下方的佩云和小栗脸色淡淡，不见丝毫畏惧之色。
“民女佩云。”
“民女小栗。”
只见她们同时开口，跪地叩首。
二人齐声道：
“在此状告当朝太子——强拐幼女，霸占百姓田产。”
程寻知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真正的证人，终于送上门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