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婆婆没有推拒萧清顾的请求，被楼客带回祈王府找药材制作药丸给萧清顾服下。
等毒婆婆走后，萧清顾与萧清序四目相望，久久无言。
萧清序轻声道：“五妹，这不是你的错。”
萧清顾张了张嘴，欲语泪先流。
“大哥。”
萧清顾苦笑道：“如果我不曾存在过，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不会拖累他人，也不会如此痛苦。
“......”萧清顾的眼中失去了一丝生气，抬手擦掉眼泪。
“大哥，我没事，你快回去看看嫂嫂吧。她需要你。”
萧清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哑言片刻，道：“你，照顾好自己。”
萧清顾红着双眼，笑着点了点头。
萧清序离开后，萧清顾默默缩回角落里，抱着双腿，把头埋了下去。
牢中寂静了许久，萧清顾的膝间悄然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对不起......”
“对不起......”
祈王府内，毒婆婆忙着在药房里寻找给萧清顾压制毒性的药材，萧清序则是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去看望了尚榆晚。
十二就算再怎么不想离开，这时候也被姬素闲给硬拉出去了。
萧清序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尚榆晚苍白消瘦的脸庞。毒婆婆说，尚榆晚消耗太大，要过两日才会醒来。
此刻屋内就只剩下萧清序和她轻浅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勾勒出萧清序有些佝偻的背影。他握着尚榆晚的手，垂落的青丝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你放心，百里蒲没事，金福寺那些人也没事。五妹是毒人，不受母蛊控制，暂时不会有事。她因祸得福，强健了筋骨，往后习武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难了。”
“十二也没事，我把消息送到尚明奇那儿去了，他不会胡闹的。”
“善和大师似乎与毒婆婆私交甚好，他们中间或许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们。”
“近日京都进了好多人，我派人去查，许是和萧清纪那边有关系。那五万私兵应当就是那些人了。我已经把消息传给他了，他会加以防范的。”
“萧桐手下的蛊人还没找出来，只要没得到母蛊的命令就不会出现，真是令人头疼啊。”
“还有......”
“......”
萧清序的头低垂着，嘴唇颤抖，微声道：“对不起。”
“我太没用了，总是保护不好你。”
“甚至还要你反过来保护我。”
“......”萧清序目光沉沉，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但很快。”
“他们，都会如我们期望的那样，痛苦的去死。”
皇宫，御书房。承明帝坐在案前，神情冰冷的看着眼下这一盘棋。
程戚站于下方，恭敬道：“圣上，她已安好，公主殿下那边也暂且无事了。”
“嗯。”承明帝一手撑着头，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另一边脸在烛火中显得格外苍白，一只手里拈着一枚黑棋，时不时把玩两下，“毒人，毒人......哼......”
原来他的七妹为了抢这位子，早就变了心了。
能让女人生出毒人胚子，还能让那婴孩儿活下来的人，据他所知，全天下能做到这样的，只有异族的少族长。
原以为顾儿是七妹在琅绛为质时被人玷污才生下的孩子，许是为母心软，才没有把顾儿杀掉。现在想来，她怕是早有预谋，还说有多爱自己的女儿呢，还不是打娘胎里就开始利用了。那异族的少族长就是个十成十的疯子，他那位好七妹倒是狠得下心。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萧清顾，作何感想？
承明帝盯着下方的棋局，眼神宛若寒刃一般凌厉。
最初那孩子在尚榆晚等人的引导下知晓了萧桐和萧清纪的罪行，她原本为了大虞的百姓，想要狠下心大义灭亲。现在来了这么一出，在搞清这位亲生母亲生下她的真实目的之前，萧清顾怕是不会轻易狠心杀了她。
萧清顾的心里到底缺什么，承明帝不会不知道。就算有尚榆晚在无意中为她填补了心里的某一部分空缺，但萧桐对她而言，还是有些份量的。
承明帝抬眼看向程戚，“那些私兵可查清楚了？”
程戚顿了顿，道：“近日京都风波不断，废太子和长公主臭名远扬，有许多百姓奔来京都想要亲眼看到他们二人的下场，现如今城内鱼龙混杂，还未查清。现进京之人源源不断，只查到三万有余。”
“尽快全部控制住，尽量不要殃及城中百姓。把赵家那孩子的供词准备好，让他进牢里避一避。”
程戚俯身应是，“长公主那边可要等一等毒婆婆？”
“嗯。”承明帝眉眼压低，投下一片阴影，“且看她有没有法子把母蛊从那人体内剥离出来，之后再做打算。”
这样一来，倒是他欠了女帝一次人情。若不是有她通风报信，等萧清序他们去求人出山，尚榆晚怕是早就死了。
“外边的事先压一压，就说还有些东西没查清楚，暂且把人关着，继续追查。”
程戚恭敬道：“是。”
有一名暗卫端进来一碗汤药，“圣上，药好了。”
承明帝目光一凝，面色不悦，“朕不是说过从今日开始就不喝了吗？”
程戚闻言上前一步，低头道：“是微臣自作主张。”
承明帝看向他，“为何？”
程戚默了须臾。
他张了张嘴，沉声道：“她，不会希望圣上在此时出事的。”
尚家的冤屈还未洗清，承明帝不能不喝药。曾经为了不被人察觉出自己的虚弱，承明帝喝的都是提人精气的猛药，要是断了药，他的身子便会骤然变差，现在苍白的脸色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有意暴露破绽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但程戚怕他突然断药死了怎么办。他要他活着，起码要等尚家的冤屈洗干净了再死。
承明帝定定看了程戚几眼，轻笑一声，“你倒是有主意的很。”
虽然对他不算完全的忠心，但对尚榆晚倒是十足的诚心。
承明帝喝了药，道：“放心了吧？”
“微臣不敢。”程戚依然垂着头。
“行了，去忙吧。”
“是。”
祈王府的药房里，姬素闲正帮着毒婆婆用药碾子磨药。陆何影和白逍野他们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婆婆，你可有办法压制母蛊？”
“有，不过不建议用。”
姬素闲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毒婆婆给药材称重，不能多也不能少，闻言回道：“用蜂刺扎到怀有母蛊之人的心上，把母蛊的血吸出来，再扎进子蛊体内注入进去，炼成两只母蛊。”
“谁生谁死，就看谁更强了。”
“这种法子不是没人用过，死的都是子蛊，还是不用为好。”
姬素闲问：“不受母蛊操控也不行？”
毒婆婆动作顿了顿，“这倒没有先例。”
姬素闲想了想，眼里的光亮熄了下去。
还是不行。
萧清顾对尚榆晚来说很重要，不能如此贸然行事。
“丫头。”
“嗯？”
毒婆婆斟酌了片刻后，问她。
“拥有母蛊之人，对公主殿下是不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