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纵使刚刚鬼娘娘在第一时间出手制止了要勒死何锵的鬼戏子，但何锵的脖子上还是被那鬼戏子甩出的绳体勒出了不浅的绳印，路灯的光晕漫过那片紫红交叠的印记，像浸了血的绸带在皮肉上微微发颤，触目惊心，看得周游心头一紧，喉间都有些发涩。
见周游脸色紧绷，何锵扯出个带着几分惨意的笑，声音还有些发哑：“没事，就被勒了一下。倒是那鬼戏子甩出来的东西，不像是绳子，黏糊糊的，还裹着股腥臭味。”
“这时候还管那些。”
周游不动声色地拨开还黏在何锵身上的陆禾，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下巴转了转，眉头拧得更紧：“这伤，怕是得好生养上些日子。”
“刚刚这里怎么回事？”
看起来刚刚何锵跟陆禾的呼救还有周游与鬼戏子的颤抖都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这不一会的功夫，学校安保处的巡逻车已经开过来了好几辆，打头的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股精明干练的劲儿。
周游上前亮出了证件：“警察，刚刚我们在这边遇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服‘鬼戏子’的袭击，避免她伤害学校的学生，还得你们保卫处组织人员在学校进行下巡视，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鬼戏子’得踪迹，至少避免学生有危险。”
“我马上安排人去。”男人不假思索，寻思答应道，“小于，你组织人员，分成三队，对学校全面的巡查一遍，遇到问题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男人反应极快，迅速地作出了部署，话里的凌厉跟眼神里的警惕，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决然。
“您怎么称呼？”
何锵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样子像是学校里的中层领导，眉宇间透着一股阳刚正直的硬朗气，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能跟他聊聊，毕竟关于沪艺那传闻里的 “鬼戏子”，说不定这人知道得更多。
男人也上下扫了何锵两眼，目光在他脖子那道紫得发黑的勒痕上顿了顿，明显愣了一下，却没多做停留，语气带着几分疏离报上身份：“我叫谭军，学校安保中心的主任。”
“你好。”何锵跟谭军握手道，“谭主任对沪艺的‘鬼戏子’有没有耳闻？不知道我们今晚遇到的这个‘鬼戏子’是不是学校里传闻的那个？”
谭军的眼皮跳动了几下，抬眼看向何锵，眼里充满着警惕：“警察也信‘鬼戏子’这种东西吗？”
何锵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笑道：“警察也是人，是人就得尊重世间万物总有解释不清的存在，更何况这还遗留着她出现过的铁证呢。”
“说来话长。”
谭军看了看还一脸惊慌的陆禾：“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我让人将她送回宿舍。你们要是想聊聊的话，就到保卫处坐坐吧。”
不知为何，谭军对眼前这个青年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对方在自己险些丧命时，仍拼力护住那名女学生；又或是见他此刻已至深夜，却还奔波在一线查案，他总觉得这个警察和先前遇到的那些都不同，或许，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那些事，是时候该对人说说了。
“坐吧。”谭军把沙发上的衣服敛了敛，给两人空出了块地方，“这是我在保卫处的宿舍，这么多年了一直一个人过。光棍难，光棍难，也不大会收拾，确实乱得很，你们不要介意。”
何锵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夜色渐浓的校园，开门见山的问道：“既然谭主任把我们请到这里，那一定是有跟外边那些传闻不一样的东西告诉我们吧。”
谭军难得露出一抹微笑，脸上的警惕之色也少了很多，何锵这种直爽的性子他倒真是很喜欢。
“你这小警察，说话倒是直的很，一点也不绕弯子。”
“我是零几年退伍之后来了这个学校，怎么说也有二十个年头了，之前沪艺从来没有什么关于鬼戏子的传闻，直到三年前。”
谭军开口讲述起了这段沉浸了三年的往事。
“三年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沪艺开始流传起了校园里有鬼戏子的传闻；有人说这个鬼戏子是个鬼盗，专门盗取学校学生们的财物；也有人说这个鬼戏子是个怨女，被情所伤自杀后成了厉鬼；还有人说这个鬼戏子就是个酷爱戏剧的女学生，因为唱戏走火入魔成了鬼……”
“总之这么多年，什么话都有过，只是我一直无缘见过那个鬼戏子。”
“不过，大部分见过那个鬼戏子的人都是在……”
“在刚刚发生命案的那个厕所。”
“星辰楼的那个厕所？”
何锵微微吃惊：方圆见到鬼戏子是在那个厕所，范旖旎残忍地被杀害也是在那个厕所，现在谭军又说大部分见到鬼戏子的人也是在那个厕所，难道那个厕所对于鬼戏子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范旖旎死在那个厕所也是凶手的精心策划，而不是随机选择？
谭军看着何锵愣神的样子并没有打断，而是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可偏偏三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后才冒出了这个什么鬼戏子，我倒想有机会能见见这个鬼戏子，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三年前出过事？那个人？”
何锵开口问道：“谭主任，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你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冥冥之中，何锵感觉今晚跟谭军的这番谈话会是案子的突破口，他口中的那件事、那个人很可能是打开案子的关键钥匙。
“三年前，这个厕所就死过人。”
“什么？”
谭军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三年前的那次新生开学，是整个沪艺这几年来最轰动的一次。因为那年的新生里有个叫叶照君的女生，她拿下了那年全国梨园大赛的金奖，会编戏会作曲，，眉眼身段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一亮嗓子能把台下人的魂都勾走。报道那天她刚进校门，就引起了学校的不小的轰动，连退休的老教授都特地跑来瞅了两眼。”
“人长得扎眼，才华更扎眼，偏偏还没半点尖子生的傲劲儿。见谁都笑眯眯的，对于食堂阿姨保安大爷都打招呼，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待见？明明有着美好的未来，在入学的第一个学期就编作了自己的原创戏剧曲目，要代表学校参加国际的大赛。”
“可……唉……”
他弹了弹烟灰，火星子在指尖明灭了一下：“要不是后来出了那件事…… 现在啊，恐怕早就成了戏台子上最亮的那颗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