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瞬间降临。
白雪那张巨大的血色之网,在半空中猛地一滞,然后,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扔一块破布一样,狠狠地甩到了一边,重重地砸在地上。
白雪的身体,重新凝聚。
她趴在地上,口喷鲜血,脸上,是比被零号重创时,还要浓烈百倍的,不敢置信的绝望。
滚开。
别挡着我。
主人,连让她“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屑于给她。
在她眼中,她那所谓的“忠心护主”,不过是一只,挡住了他看戏视线的,碍事的苍蝇。
零号的黑色能量球,终于脱手而出。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么静静地,悄无声息地,朝着陈州,飘了过去。
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湮灭。
面对这足以毁灭世界的一击。
陈州,终于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
他只是伸出手,对着那颗黑色的能量球,轻轻一握。
嗡。
整个世界,仿似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颗足以毁灭燕京城的,黑色的太阳,就那么静静地,停在了陈州的手心。
然后,在他的五指之间,被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迅速地,压缩,揉捏。
它在变小。
从直径一米,到篮球大小,到拳头大小,再到,一颗弹珠大小。
最终,变成了一颗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却又将所有毁灭之力,都完美内敛其中的,小小的,玻璃珠。
陈州把玩着手中这颗由“灭世能量”凝聚而成的玻璃珠,脸上,露出了一个,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的,满意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趴在地上,早已彻底呆滞的白雪。
“你,好像很喜欢,替我做事?”
白雪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但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是!主人!”她挣扎着,重新跪好,用那张妖异的脸上,挤出一个最卑微,最谄媚的笑容,“白雪生是主人的狗,死是主人的魂!能为主上分忧,是白雪至高无上的荣幸!”
“很好。”
陈州点点头。
他屈指一弹。
手中那颗黑色的玻璃珠,化作一道流光,射入了白雪的眉心。
“这个,赏你了。”
“以后,你就用它,去帮我,清理一些更脏的,垃圾。”
白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既狂暴又精纯的力量,在她体内轰然炸开。
但那股力量,并没有伤害她。
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体内某个尘封的枷锁。
她那吞噬万物的邪功,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蜕变。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底黑洞。
而那颗黑色的玻璃珠,就是这个黑洞的,核心。
她,变强了。
变得比以前,强了百倍,千倍!
“谢……谢主上……恩赐!”
白雪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狂喜而剧烈颤抖,她将自己的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失而复得的狂热。
陈州没有再理会她。
他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那个因为耗尽了所有力量,而瘫倒在废墟中,动弹不得的,零号身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
零号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恐惧”的情绪。
他想逃。
但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州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零号的天灵盖上。
“一个失败的实验品,留着,也是浪费。”
“不如,废物利用。”
他掌心,涌出一股诡异的,充满了创造与扭曲之力的能量。
零号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他的骨骼在重塑,他的肌肉在分解,他的意识,在被强行抹除,然后灌入一道新的简单的唯一的指令。
几分钟后。
陈州站起身。
而那个曾经的灭世凶兽,零号,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却又散发着一丝远古洪荒气息的摩托车。
一辆,只属于陈州的,独一无二的坐骑。
陈州跨上摩托车。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好比远古凶兽苏醒般的咆哮。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让跪在地上的白雪,再次坠入冰火两重天的话。
“跟上。”
“我的人,好像等急了。”
漆黑的摩托车,仿似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疾驰。
白雪紧随其后,她不敢御空飞行,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一道紧贴地面的血色流光,用尽全力,才勉强跟上那辆坐骑的速度。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主人说,跟上。
这是命令。
也是一种,默许。
默许她,这条犯了错的,差点被丢弃的狗,重新回到队伍里。
白雪的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更加病态的,对力量的渴望。
她能感觉到,眉心那颗由“灭世能量”凝聚而成的黑色珠子,正在与她那吞噬万物的邪功,完美地融合。
她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几何倍数的速度,疯狂暴涨。
但她也清楚,这一切,都是主人的恩赐。
是主人,随手丢给她的一件,更高级的,玩具。
她,依旧是狗。
一条,被换了新项圈,被赋予了更强撕咬能力的,看门狗。
中州,若彤医馆,顶层。
陈州离开后,那股笼罩一切的威压,便消失了。
仿似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房间,重新开始运转。
林风那双怪物般的手,弹奏出的《月光》,依旧在继续。
但那原本完美到冰冷的曲子,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瑕疵。
错音,漏音,节奏的紊乱。
不再是机器的精准,反而多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挣扎与痛苦。
他正在与那股无形的控制力,疯狂地对抗。
他的每一次弹奏,都像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去撞击那座无形的牢笼。
床上,那个本该已经彻底死寂的柳若彤,她的眼睫毛,开始轻微地,颤动。
她那片死寂的,黑暗的识海中。
那缕微弱的,比烛火还要渺茫的光,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这首充满了挣扎与反抗的,残破的乐曲,重新点燃。
她能感觉到,那个曾经的朋友,在用自己的生命,向那个魔鬼,发起最后的,绝望的冲锋。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
柳若彤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但她的神魂,却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她将自己所有的意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成一根无形的,尖锐的针,朝着那片死寂识海的最深处,那个被陈州留下的,代表着绝对控制的,精神烙印,狠狠地,刺了过去!
这是自杀式的攻击。
以卵击石。
但她义无反顾。
然而就在她的神魂之针,即将触碰到那个精神烙印的瞬间。
叮。
一声轻响。
正在弹奏的林风,他的双手猛地停在了琴键上。
那首残破的《月光》,戛然而止。
门口,那个仿似雕塑般的门卫张烈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抬起手,朝着林风的方向,虚空一抓。
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吸力,瞬间将林风从钢琴前吸了过去。
然后,张烈伸出另一只手,像拧断一根脆弱的树枝一样,毫不犹豫地拧断了林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