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斧初开冻未消，青龙抬首破云宵。
一犁雨醒千畦梦，半树梅催百草苗。
虫语渐随新燕起，牛蹄已踏嫩烟遥。
东风不解春深浅，直把三月种成潮。
11年3月6日，农历二月二龙抬头，惊蛰。
刘景轩惧罪自尽，且供出了与政府部门有勾结的数个卧底，赵羽飞等人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已浮出水面的人物，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稳坐泰山。
蝶羽守正阁二楼，朱润杰站在开放的阳台上遥遥的看着不远处的桃树林，3月的风还带着些微料峭，老桃树的枝桠却已悄悄醒了，褐色的枝干像被蘸了点新绿，刚出生的嫩芽裹着襁褓，怯生生地对着天光，风一吹，它们就轻轻晃，细细的绒毛，沾着晨露时，就更显得水灵。
：“多好的景色！”
朱润杰发出一声感叹，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赵羽飞默默站到朱老身侧。风吹起他的衣角，楼下的春景热闹得很，花在开，鸟在叫，可赵羽飞站在高处，却像被时光遗忘的孤影，与这满园的春色格格不入。
这几天新闻播报的数字在赵羽飞脑海中挥之不去——个被纤丝裂病毒侵蚀的生命。宁山省立医院那天的骚乱还历历在目：绝望的病患家属拍打自己脸上的那种痛感，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为了提取抗体赵羽飞反复抽血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即便又厚着脸皮去求武玄烨父女相助，终究还是追不上病毒蔓延的速度。
好在陈微院士的团队带来了曙光。
虽然疫苗尚未问世，但改良后的治疗方案已将死亡率压到10%以下。赵羽飞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手机短信里，陈微院士说如果能获得一颗女娲泪石样本，或许能破解所有绝症的密码。
如此一来长盛集团完全依赖修复液的问题迎刃而解，地星无数绝症患者也将迎来福音。
\"润杰前辈。\"赵羽飞突然开口，声音比春风还要轻，\"我想再下地宫隧道。\"
朱润杰的瞳孔微微收缩。老人转身时，阳光正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见赵羽飞眼中燃烧的决绝，就像当年请自己出山时那个意气风发，执意想闯龙潭虎穴的青年。只是如今这双眼睛里，多了几分沉淀的沧桑。
\"为了女娲石？\"朱润杰明知故问。
赵羽飞望向远方。在视线尽头，陌陀城的轮廓恍惚显现。那里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游行队伍举着\"自治\"的标语堵塞街道，防暴警察的盾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局势就像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陈院士说，那可能是最大的希望。\"赵羽飞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刀柄，他记得隧道之中的那棵树上可是长着很多女娲石，只是智慧女神说过，他得觉醒三颗道心才能再进，否则他一旦进去后可能会困在里面，直到觉醒3颗道心。
\"这不仅是为了纤丝裂病毒，也是所有绝症患者的福音，更是长盛集团赖以生存的希望。”
朱润杰苍老的手掌突然按住赵羽飞的肩膀，像是要把六十载春秋积累的智慧都灌注给这个年轻人：“地宫隧道里进出的时间你还无法掌握，完全随机。\"
赵羽飞点头。
：“你要被困在里面一年出来，外面早已换了天地。”
赵羽飞望向自己的掌心，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医院走廊里那成群结队的病人，还有小女孩隔着玻璃对他做的口型\"叔叔救我\"。
\"那隧道只有我和武玄烨能进，我早晚还得进。\"他最终这样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朱润杰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赵羽飞的肩膀：“既然已经决定了，做好准备就去吧。”
赵羽飞微微叹息，想起沐夏心口再次有些疼痛，脱口道：“朱老，刘景轩之前留了一首字谜诗：欲寻沐夏张铭锋，先向峨眉觅双锋。双锋藏处天竺境，且往迦叶古寺东，这是不是说沐夏和张铭锋总被关押在天竺迦叶古寺东边。”
朱润杰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赵羽飞说道：“这些天你天天忙着抽血炼药，张鑫、林悦和岭杰布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在我国云边省鸡足山有座迦叶古寺，张鑫和岭杰布已经去了，从那里获知，峨眉双刺曾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但早离开了，确认他们是去了天竺，天竺是个佛系国家，寺庙非常的多，但并没有一个叫迦叶古寺的地方，而且，天竺国与我国向来不和，加上前段时间白泽袭击了天竺国的核设施，现在两国关系更是异常紧张，我们对那边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赵羽飞说：“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眼睁睁看着沐夏和张铭锋总落难而无动于衷。”
：“所以，我们更得加快拓展国际业务，经过这些天的筛选，我选中了一个国际市场部的职业经理人，一会儿她过来做最后的面试，你正好见见。”
：“我？”
赵羽飞摇头：“朱老，她既然通过了您的层层筛选，说明是足够优秀的，这事儿您拿主意就好，我这口才去面试，我怕是比她还紧张！”
朱老说：“这个人什么都好，各项条件也很符合，但她的身影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赵羽飞点头：“那我就去见见，她还有多久到。”
朱润杰抬手看了看表：“15分钟后，三楼会客室。”
：“知道了，我这就去，朱老，我有什么要准备的么？”
：“你是老板，准备好自己关心的问题就好。”
赵羽飞点头，向三楼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的门被敲响时，赵羽飞正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那簌簌的落叶让赵羽飞想起了姚梦雪，听到敲门声赵羽飞竟有些紧张，平稳了一下语气说道：“请进。”
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控制的平稳。赵羽飞抬眼的瞬间，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半秒。
走进来的女人是一个混血，黑色吊带裙包裹着混血儿特有的饱满曲线，腰肢在走动时划出危险的弧度，裙摆长度刚好落在膝盖上方三厘米，露出被黑丝包裹的小腿线条流畅，脚下踩着七厘米的黑色尖头高跟鞋，每一步都像用圆规量过般精准，在地毯上无声滑行。
她停在距离办公桌两米的位置，微微颔首，幅度不超过十五度，既不失礼貌，又带着一种疏离的分寸感。
“赵总您好，我叫萨琳娜。”
她声音是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极淡的异域尾音。
赵羽飞的目光掠过她的脸——这张脸确实担得起“优秀”二字。金色的长发，高挺的鼻梁将侧脸切割出利落的阴影，眉骨微微凸起，让那双蓝眼睛显得格外深邃，虹膜的颜色像被稀释过的靛蓝墨水，在室内光线下泛着冷光。她的唇线很清晰，唇色是自然的淡粉，说话时嘴角会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却让人觉得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萨琳娜？”
赵羽飞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混血美女，她的相貌和身材都精致的无可挑剔，但赵羽飞心中闪过的却是洪瓦北地牢中m先生的身影。
赵羽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萨琳娜，萨琳娜微微侧过身来，纤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抚过办公桌边缘。她红唇轻启，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玩味：\"赵总的目光...可真是炙热呢。\"她故意将\"炙热\"二字咬得又轻又慢，尾音像羽毛般轻轻上扬。
优雅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裙摆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被黑丝笼罩的修长大腿。她却不急着整理，反而向前倾了倾身子，让V领间的春光若隐若现。
\"赵总在擂台上和商场上雷厉风行...\"她指尖轻轻点着下巴，指甲上的酒红色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没想到私下里...眼神也这么具有侵略性。\"最后一个词几乎是气音，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飘散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她忽然轻笑出声，饱满的红唇弯成迷人的弧度：\"不过巧了，我就喜欢...有侵略性的男人。\"说罢，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唇角，眼神却直勾勾地望进赵羽飞眼底，像只狡黠的猫儿在逗弄自己的猎物。
赵羽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和萨琳娜的挑逗，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萨琳娜回应：“这搭讪的方式虽然有些老套，但蛮管用呢，赵总觉得我像谁，不会是你的初恋女友吧？”
萨琳娜甜甜一笑，双眼闪过一丝暧昧。
：“那倒不是。”赵羽飞的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简历上。A4纸的边缘没有丝毫折痕，打印字迹的墨色均匀得像用电子秤称过，连装订的订书钉都钉在左侧三分之一处，与边缘保持着绝对平行。
萨琳娜坐下时，吊带下的肩线绷出流畅的弧度，她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圈银戒，戒指内侧似乎刻着什么图案，被指腹挡住了大半。
赵羽飞翻开简历，指尖划过“萨琳娜”三个字。混血，父亲是耀辉帝国人，母亲是轩圣人，出生在爱沙尔国，二十七岁零八个月。
履历表上的每一项都像用手术刀雕刻过：爱沙尔大学国际关系与商务管理双学位，毕业后在爱沙尔一家跨国贸易公司任职三年，职位从市场专员升到全球某州的片区副总监，去年回国，在临海市一家咨询公司担任高级顾问。
跳槽理由写得滴水不漏——“看好轩圣品牌职业保镖的国际市场潜力，向往蝶羽守正阁的品牌理念”。
：“简历非常的漂亮！跨国贸易公司任职三年，东欧市场销售拓展连续三年第一，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
萨琳娜笑了，俯身时吊带滑落半寸，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乳沟：“赵总喜欢有褶皱的纸？”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指尖捏着瓶身转了半圈，浅浅的喝了一口。
赵羽飞摇头：“不，你优秀的让我吃惊！”
：“这不好么？”
：“好，好的让我不敢相信。”
萨琳娜翘起二郎腿露出优美的曲线：“你们这些当老板的可真有意思，招聘时挑三拣四——能力平平的吧，眼皮都懒得抬；真遇上拔尖的，又揣着十二分的疑心，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对劲。这既要又要的架势，可不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么？”
赵羽飞有些尴尬：“你很坦诚，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到我们公司应聘，我们的国际市场毕竟才刚刚起步。”
：“这不正好展现出我的价值么。”
：“你的方案我看了，但我这人文凭不高，文字多了看着头疼，我就想问一句，你让我们的职业保镖走向国际市场需要多少人，多长时间。”
：“我要的国际市场开发团队10个人足够，如果守正阁的品牌足够硬的话两三年可完全打开国际市场，如果肯投钱炒作又有出彩的成绩，时间可以更短，你应该担心你们现有的人不够用。”
：“我喜欢你的这份自信，你的方案和价钱只要合理。我可以给你最大的支持，这样的话，你在天竺帮我们拓展一个可靠的基地要多久？”
：“半年！”
：“我等不了！”
：“最快三个月，但前期投入可能会大一些。”
赵羽飞点头：“很好，就按三个月的方案来，抓紧实施。”
萨琳娜起身道：“这么说我是被正式录用了吗，赵总！”
赵羽飞点头伸手道：“是的，m先生！”
赵羽飞叫出m先生时，双眼死死盯着萨琳娜的脸，萨琳娜一脸疑惑，随之莞尔一笑：“你们轩圣人总喜欢给人起外号，m先生是你为我起的外号吗，有什么重要的喻意吗？”
赵羽飞摇头：“就一时兴起而已，没特殊的意义。”
萨琳娜并没去握赵羽飞伸出的手，而是张开双臂直接给了赵羽飞一个拥抱，并在赵羽飞耳边呢喃道：“赵总这是一时兴起，还是看上我了么，这么迫不及待的为我取代号，这算不算我和赵总两个人的秘密。”
赵羽飞缓缓挣脱了萨琳娜的怀抱：“你真不是m先生。”
萨琳娜柔柔的看着赵羽飞：“m先生是谁？”
：“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你是希望我是m先生还是不是呢？”
：“这跟我的希望没有关系，就想知道你是不是。”
萨琳娜对赵羽飞投来毫不掩饰的暧昧，脸上的笑也更加灿烂：“赵总，我刚才可说过，你属于我喜欢的类型，你年轻、强大还非常的富有，所以，你希望我是谁我就可以是谁。”
：“谢谢你，但可能我们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我这关你已经通过了，抓紧开始你的工作吧。”
：“谢谢赵总，再见！”
：“再见！”
看着萨琳娜扭着妖艳而自信的步子走出会客室后，赵羽飞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朱润杰的电话：“朱老，我见过萨琳娜了。”
朱润杰回复：“我知道。”
：“她确实和我们一直在寻找的m先生很像。”
：“这我也知道。”
“这样的人，能用？”
朱润杰沉声道：“这世道，正邪本就纠缠不清。沈四海辨不清身边人是人是鬼，不也凭手段揪出了内鬼？你当真觉得，蝶羽守正阁和长盛医药里，个个都对你死心塌地？”
赵羽飞道：“自然不可能。”
“所以说，下棋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朱润杰的声音缓下来，“真正的高手从不是身边皆心腹，而是藏得住真心，辨得清分寸，把身边每股力量都用得恰到好处——萨琳娜、李卓康、胡尼亚，是阻力还是助力，全看你怎么拿捏。御人之术，急不来，慢慢悟。有我这老头子在，替你把着关。”
“明白了，朱老。”
挂了电话，赵羽飞又沉进思绪里。人心隔肚皮，正邪早难分，你我交错间，棋局不到终了，谁也看不清底牌。
这盘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