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震动不再是簌簌落尘,而是变成了撕裂般的呻吟。巨大的石块从头顶轰然砸落,在身后通道激起漫天烟尘,彻底堵死了退路。每一次脚下传来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砰咚”声,都让秦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巨爪攥紧,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张嘴喘息,却吸不进多少空气,肺叶被无形的压力挤压着。旁边的苏婉面如金纸,紧握金刚杵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指关节白得吓人,身体在每一次心跳冲击下都剧烈地颤抖。
转过最后那个仿佛被巨力扭曲过的弯角,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腐烂与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将他们熏倒。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血液凝固——
一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心脏,如同被剥皮巨人的核心脏器,狰狞地悬浮在崩塌过半的圆形石室中央。它何止三层楼高?那暗红发黑、不断搏动的肌肉组织,几乎塞满了整个视野!粗壮如巨蟒的青黑色血管在表面虬结盘绕,每一次搏动都带起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随着那沉重到撼动灵魂的收缩,粘稠得如同沥青的黑红色腐液,从无数细小的血管裂口中汩汩渗出,瀑布般砸落地面,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升腾起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刺鼻白烟,岩石地面肉眼可见地被蚀穿、下陷。
“这…就是高塔的…心脏?!”苏婉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
话音未落,心脏猛地一缩,一道深紫色的、肉眼可见的死亡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轰然扩散!秦阳眼前瞬间一黑,金星乱冒,双腿像被抽走了骨头,软得如同烂泥,整个人向前扑倒,全靠用半截刀身拄地才没彻底趴下。一种冰冷彻骨的吸力仿佛直接作用在他的骨髓深处,贪婪地攫取着他的生命力,每一次心跳都让他感觉离死亡更近一分。
“死亡律动…在加速!”秦阳嘶吼着,牙龈咬出了血,腥甜味在口中弥漫,“拖下去…必死!”
苏婉强撑着,发出一声决绝的厉啸,拖着被冲击波震得踉跄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冲向那搏动的巨物。金刚杵顶端凝聚了她所能调动的全部【重锤】之力,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悍然砸向心脏基座看似薄弱的连接处!就在杵尖即将命中的刹那,心脏表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层流转着诡异暗金纹路的半透明能量膜。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巨钟炸裂的金属爆鸣响彻石室!金刚杵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恐怖的巨力瞬间撕裂了苏婉的虎口,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染红了杵柄和她的手臂,甚至溅到了她惨白的脸上。她闷哼一声,整条右臂软软垂下,显然筋骨已遭重创。
“能量护盾!坚不可摧!”秦阳瞳孔骤缩,心沉谷底。他强提最后一丝气力,【铁甲战士】的虚影在身后一闪即逝,手中长刀裹挟着黯淡的暗红残光,孤注一掷地斩向苏婉刚刚攻击的同一点!刀锋切入那层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仅仅深入不到两寸,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死死卡住,纹丝不动!那感觉,像砍中了万载玄铁!
心脏似乎被激怒了,搏动骤然加剧!这一次,不再是冲击波,而是数十条粗如儿臂、末端带着锋利骨刺的血管触须,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爆射而出!秦阳拼尽全力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躲过正面攒刺,却被一条擦身而过的触须扫中了左臂外侧。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被触碰到的地方瞬间腾起青烟,皮肤和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溶解、腐烂,剧痛钻心!秦阳额头青筋暴跳,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刀削下那块巴掌大小、正在迅速蔓延腐败的皮肉,鲜血淋漓,露出森白的骨头,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秦阳!”苏婉惊呼,但她自身难保。三条更加粗壮的触须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她的左腿,尖锐的骨刺深深扎入皮肉。她忍着剧痛,用还能动的左手挥舞金刚杵拼命砸击,才勉强挣脱。但左腿上已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发黑,腐败的黑色如同蛛网般正顺着血管急速向上蔓延,整条小腿迅速失去知觉,散发出死肉的恶臭。
心脏的跳动彻底失控!原本沉重规律的“砰咚”声变得疯狂而杂乱,频率快得如同密集的战鼓擂响!伴随着每一次疯狂搏动,它的体积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表面的能量护盾变得更加凝实、厚重,暗金纹路流转不息,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坚固感。
“它在…自我强化!速度…太快了!”秦阳嘶声大喊,声音因为剧痛和窒息而扭曲,“必须…呃啊!”
警告尚未喊完,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比太阳更刺眼、更邪异的血红色光芒!所有暴露在外的血管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炸裂!粘稠如实质的黑红腐液不再是滴落,而是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整个石室瞬间化为血池地狱!
“防御!”秦阳只来得及将残破的【防御】护罩撑开到极限,护住身前一尺,就被汹涌而来的腐液洪流狠狠拍飞,炮弹般砸在后方布满裂痕的石壁上!护罩如同肥皂泡般应声破碎,无数腐蚀液溅满他全身。衣物瞬间化为飞灰,皮肤发出“滋滋”的哀鸣,大片大片的溃烂和灼痛席卷而来,他蜷缩在地,几乎失去意识。
苏婉更是首当其冲。她勉强用金刚杵杵地,才没被洪流直接冲倒淹没,但整个人如同被浸泡在强酸中。金刚杵的金光在腐液冲刷下迅速黯淡、消融,表面坑坑洼洼。她裸露的皮肤大面积红肿、溃烂、流脓,呼吸变得如同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和灼痛,视线因剧痛而模糊。
当秦阳挣扎着,用几乎被腐蚀见骨的手臂撑起身体时,眼前的地狱景象让他窒息。那颗心脏已经膨胀到几乎塞满了整个残破的石室,每一次疯狂的搏动都让岩壁簌簌发抖,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随时会彻底崩塌!新生的血管触须如同狂舞的魔蛇,数量更多,更粗壮,末端的骨刺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最令人绝望的是它的进化速度——肌肉组织如同沸腾般增生、堆叠、硬化,表面那层能量护盾彻底变成了实质化的暗金色金属装甲,流淌着冰冷的光泽,散发出绝对防御的恐怖气息。
秦阳低头,手中那把千锤百炼的长刀,在腐液的侵蚀下,只剩下半截扭曲焦黑的刀柄和不到一尺长、布满坑洞、随时会断裂的残刃。苏婉靠在不断剥落的岩壁旁,她的金刚杵尖端彻底消失,杵身布满裂纹,灵光尽失,如同烧火棍。两人浑身浴血,伤口腐烂流脓,气息奄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而那颗象征着死亡与腐化的巨心,它的进化,它的毁灭力量,才刚刚开始毫无保留地释放。每一次疯狂的搏动,都在无情地抽取着他们仅存的生命力。
“完…完蛋了…”苏婉咳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血,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眼神涣散,“这…怎么打…”
心脏又一次收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贪婪!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死亡律动席卷而来。秦阳感到自己的意识像被投入了冰海,迅速下沉、涣散。视线彻底模糊、旋转,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目光扫过地面——那些被腐液浸泡、扭曲变形的累累白骨,无声地诉说着无数个与他们一样的、曾在此地终结的故事。
这就是终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