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薄雾轻笼,归星河畔的草叶上挂着未散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灵光。远处的群山在黎明的薄光中显出层层叠叠的轮廓,河面平静如镜,映出三人相对而立的身影。宁清瑶的面色已经完全恢复,眉眼间透出灵气流转的神采,她试着调动魂识,光流顺畅无阻,心中暗暗感叹秦宇神丹之奇。
“昨日多谢秦公子出手相救,”宁清瑶轻声道,语气温柔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激。她的声音宛如清泉叮咚,映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秦宇微微一笑,摇头道:“举手之劳。”他的语气平静而淡然,仿佛昨夜的血与火从未存在,只余星河之下的宁静。
洛霜月站在一旁,目光凝望着河的另一端,晨风吹动她的长发,白衣胜雪,姿容出尘。她侧过身,双手合于胸前,语气恳切:“秦公子,我欲诚请你随我们回莲花仙殿。”
秦宇微微一愣:“回莲花仙殿?”
洛霜月点头,目光澄净如镜:“如今湮虚域乱象丛生,九联帮肆虐不止,连三大神殿都开始蠢动。公子虽实力超然,但单身行走于此,势必引来各方窥伺。若愿随我等回仙殿,我可请师尊亲自接待。以秦公子之修为,我莲花仙殿必将视为贵宾。”
宁清瑶也上前一步,语气真挚:“是啊,恩公,您一人留在此地太危险了。九联帮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手中还有追魂镜印,一旦再次启用,恐怕整个湮虚域都会被惊动。”
秦宇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穹。晨光洒在他的脸上,眸中流转着深邃的光。他心想——如今湮虚域确实已乱,湮渊归界虽被他平定,但九联帮未灭,三殿暗潮涌动。若要理清这一切,必须先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而莲花仙殿……此殿向来中立,秉持清修之道,不染权势纷争,倒的确是一个暂避锋芒之处。
秦宇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洛霜月的眼神微微一亮,点头笑道:“秦公子能同行,是我等的荣幸。”
她轻抬手,一朵灵莲浮于掌心,光辉流转间化作三道流影,将三人包裹。下一瞬,天地翻转,灵光如雨,四周的山川草木在一瞬间被拉长、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白莲与流光交织的奇景。
穿越灵界的瞬间,耳畔传来微弱的钟鸣声,如天地心脉的共振。秦宇微微抬眸,只见前方浮现出一座悬空之城——九层莲阙,白玉为基,灵花如潮,亿万朵莲花在空中旋转,每一瓣都映出一段时光的倒影。
那是——莲花仙殿。
灵雾如海,神光流溢。殿宇错落于云海之巅,巨大的莲座悬浮中央,其上是金碧辉煌的主殿——“镜花台”。金丝玉壁之上刻满因果符文,天地灵息在此汇聚,形成无数淡金光带,宛若星河坠入凡尘。
当三人降临在莲花台前,数十名女弟子正于灵湖旁修炼,见到洛霜月与宁清瑶归来,纷纷跪礼行拜:“恭迎霜月师姐、清瑶师姐归殿!”
洛霜月微微一抬手,声音柔和:“诸位免礼,此行多有波折,暂且歇息。”她回身看向秦宇,眼神含笑:“公子,请随我入殿。师尊镜心仙尊定会亲见。”
秦宇缓缓点头,步伐稳如山岳。每一步踏出,脚下的莲花光影便缓缓绽放。天地灵息似被他的气息吸引,隐隐有无形的法则在空气中震荡,连殿前的灵湖都荡起一圈微妙的涟漪。
青环在他识海内懒洋洋地嘀咕:“哎呀,这地方可真香,这么多女修……小秦子,你倒是有福气。”
秦宇无声一笑,心念低语:“少贫嘴。”
随着他们跨过莲台阶,主殿的玉门缓缓开启,柔光倾洒而出。莲花仙殿的气息,如镜中世界般清静而深远。秦宇抬眼望去,只见殿中那尊坐于高台之上的女子,周身环绕着九层莲影,眸若秋水,气若神光——那便是莲花仙殿的掌座,镜心仙尊。
整个殿宇霎时陷入肃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空明的气息。
洛霜月轻声启唇:“师尊,弟子带一位贵客前来。”
主殿寂静如梦。莲花光壁缓缓流转,映出千万片微光波纹,宛若时间之水自殿顶倾泻而下。秦宇与洛霜月、宁清瑶并肩而立,立于九重莲台之下。殿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既非花香,亦非灵气,而是一种能直入魂识、净化意念的奇妙气息。
镜心仙尊静坐于最上方的镜花座上,白衣若雪,肌肤如瓷,双目轻阖,指尖随灵风微动,淡金色的灵线在她掌中游弋,如天地因果在流转。她的气息深邃无边,却无丝毫威压——那是一种超越境界与法则的“自明宁静”,仿佛天地皆在她心中寂息。
当她缓缓睁眼的那一刻,整个莲花圣殿的时光仿佛静止。她的目光轻落在秦宇身上,眼底映出淡淡的微光,但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微微一顿。
无极真衍核的光息,从秦宇体内,缓缓荡开。
那不是灵力波动,也非修为气息,而是一种“无可定义”的存在脉冲。只见秦宇身后的空气轻轻扭曲,似有亿万微粒在围绕他缓缓旋转,如同宇宙之初的粒子在构建世界,虚无与实相交织,光与暗的界限彻底模糊。
镜心仙尊微微抬手,莲花座下的金莲光幕轻颤,下一瞬,整个莲花圣域的九重光脉齐齐共鸣——光流自天穹倾泻,如银河逆转;每一朵莲花都在微微震颤,花心中闪烁的灵火被秦宇的气息牵动,竟一时间凝成九层金色的环。
“这是……什么力量?”镜心仙尊低声喃喃,她的声音如流波中的一线清音。
青环在秦宇识海内小声嘀咕:“哎呀,小秦子,你这气息太猛了吧,把整座神殿的心脉都震活了。”
洛霜月与宁清瑶对视,皆被这一幕震撼。洛霜月俯身拜礼,语气急切:“师尊,弟子带回的这位秦公子,他的身份虽不详,但绝非凡人。弟子与清瑶此番能活着回来,全赖他出手相救。”
镜心仙尊将目光从秦宇收回,神情柔和,却带着一丝难掩的惊异。她轻声问:“哦?霜月,你详细说说。”
洛霜月上前一步,将凋魂林中的一切缓缓道出——从血刃堂的追击,到戾川的血戟之威,再到秦宇从空间裂隙中撕开天地,寂灭血狱阵法、以无声之力救下她们的全过程。她的语气不快不慢,却字字带着震撼:“师尊,弟子曾见过湮曦境强者出手,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剑……那剑,连空间都不承认它存在。”
殿中一片寂静。镜心仙尊目光深邃,凝视秦宇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如雾霭般轻柔,却有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寂灭无声,不依存因果,不遵循任何规则——那是绝观之力。秦公子,你已踏入此境”
秦宇目光平静,微微颔首:“侥幸。”
镜心仙尊轻笑一声,美目微敛,周身莲光层层绽放,空气中绽起九重微光波纹。那是混沌境至臻的压制气息,却依旧带着无波之静。她轻声道:“绝观之下,不存侥幸。你能以此气息撼动我莲花圣域光脉,说明你体内承载着‘全维原息’——若我猜的不错,那是无极真衍核。”
秦宇抬头,眉心灵光一闪。镜心仙尊看着那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波动,心中竟生出一抹久违的悸动。她自混沌境至臻以来,早已看破因果,观遍宇宙流转,但此刻,她却感觉那少年似乎立于天地之外,如同一页不被命运书写的空白页。
她缓缓起身,莲花虚影随之升腾,整座主殿的莲光如海潮般环绕。她走下九重台阶,来到秦宇身前,目光温和却极为郑重:“霜月、清瑶得你相救,此恩非我莲花仙殿所能轻言报答。此地清净,若秦公子不嫌弃,可暂居我莲花圣域。”
秦宇微微颔首,语气谦和:“多谢仙尊。”
镜心仙尊看着他,神色中多了一抹深意。她轻叹一声,转过身去:“自古以来,混沌与湮灭为敌,而今这世间的秩序正在失衡。秦公子,你身上那股气息……怕不仅仅属于这片纪无之源。”
秦宇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只是那一瞬,他的眼神如镜,静静映出整个莲花圣殿的光。
天穹上的莲光依旧在共鸣,但那共鸣中隐隐透出一丝不为人察的异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将至的命运。
镜心仙尊转过身时,目光已重新恢复平静:“霜月,先带公子下去休息。
洛霜月“谨遵师命,秦公子请。”秦宇恭敬回道“那晚辈先前告退。”
她缓缓凝聚心神“此子……我须推演一卦。”
莲光再度流转,整座仙殿归于宁静。
主殿深处,万莲寂息。
镜心仙尊静坐在莲台中央,周身九层光瓣缓缓旋转,殿宇的灵息随着她的气息起伏,化作一道道光线流向穹顶,最终凝聚成一片金色的天镜。那是莲花仙殿历代掌座才能开启的——镜道推衍·九寂天盘。
她轻抬双手,十指微张,淡金的灵光在掌心汇聚,如同将整个天地装入掌间。每一丝灵息都化作符号,坠入天盘之中,盘面开始旋转,天光、地脉、气运、命格在莲台之上流转成九道流光——然而,这一次,光的流动却极不平稳。
“竟无始端,无终界……”镜心仙尊的眉宇轻蹙。她的眼中浮现出混沌境至臻的洞察之光——那是能看穿亿万纪元的目光,然此刻,在秦宇的气息前,却只看到一片空白。
这一刻,镜花台的天穹突然剧烈震动。九层天盘同时开启,万道莲光齐齐坠入虚空,映出无数交错的时空裂缝,仿佛整个湮虚域的命脉都被拉入这一卦之中。
画面一幕幕闪现——
湮虚三殿坍塌、虚星之海崩解、寂光天穹黯灭、万修惊惧呼号,而天地的尽头,一道若隐若现的黑金之光正在缓缓展开——那不是光,而是一种存在否定的环状结构,它既不旋转,也不静止,而是在“存在”与“未存在”之间反复自毁自生。
“这是什么……”镜心仙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伸手欲探入天盘,想看清那黑金之环的源头。
就在她指尖触及到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塌陷。
轰!!轰!!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维湮压”从卦象之中爆发,莲花圣殿上空的九重灵莲瞬间反转,化作漩涡般的黑金光海,席卷整座圣域。那光既非光,亦非暗,而是一种“超越可见”的存在,能让人的魂识同时感到被烧灼与冻结的极限痛楚。
空气开始扭曲,殿宇的墙壁化作碎片,时间的流线如玻璃般破碎。
镜心仙尊猛地吐出一口金血,神躯被震退数丈,九层莲台同时裂开,她周身的混沌灵息被瞬间撕裂,识海中传来剧烈的轰鸣,连“混沌境至臻”的本源都在动摇!
“这不可能……仅是卦象反噬……竟能伤我本灵?!”
她强行稳住神识,抬眸望向那黑金之环。那环已化作虚空中的一道瞳孔,缓缓转动,仿佛在“注视”她。没有声音,没有气息,但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种冷彻骨髓的压迫——那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命定的主宰感”。
轰然之间,天地之镜破碎!
一切推衍符文如陨落星光崩散,殿宇恢复平静,唯有碎裂的莲瓣如飘雪般散落在镜心仙尊的周身。她双手垂落,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血丝,呼吸一瞬紊乱。
片刻之后,她颤抖着抬起手,凝视那已经消散的天镜残影,心中仍在翻涌。
“我的天……”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那并非幻象……那环的存在超越所有定义……”
她闭上眼,脑中仍残留着那一刹那的震撼景象——那黑金之环似无始、似无终,仿佛连“观测”它的意志都被它所吞噬。哪怕她只是远远窥见,灵魂便几乎被抹去。
“那股力量……能让整个纪无之源都屈服……若真有那般之人行于世间——那将.............”
她猛地睁眼,神情复杂到极点,声音低沉而颤抖:
“此子究竟是谁?来自何方?那若隐若无的环……是他体内的封印?还是他的法宝?”
她的指尖轻颤,眼中闪烁出罕见的恐惧之色。
“仅仅是一场卦象反观……便几乎将我彻底删除寂灭归于虚无。”
说罢,她缓缓闭上双眼,周身莲光黯淡,低声呢喃如梦:“湮虚三殿覆灭,莲花沉寂,纪无之源将被‘无名之光’吞没……他——会是那‘无名之环法宝’的主?”
殿外风起,整座莲花仙殿陷入诡异的寂静。
天光低垂,云海翻涌,仿佛连天地都在对那无法言喻的存在低头。
镜心仙尊心中有了一个从未敢言的念头:
\"他不修命运,命运乃其化身;不止于此,他凌驾命运,执掌永恒混沌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