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微启,莲花圣域的雾气在晨风中缓缓流散,山脉与宫阙间的灵光像丝带般垂落,万道莲辉映照成镜。远处的灵池雾气氤氲,晨钟在空中回荡,一切都笼罩在圣洁而宁静的氛围之中。
秦宇早早起身,整理衣衫后推开殿门,一缕光线洒在他的眉间,折射出微弱的金辉。院外的碧莲池泛起淡淡的涟漪,莲香随风而至。
就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宁清瑶的身影从花径深处走来。她一身浅粉长衣,神态温婉,面上带着清晨露光的微笑。
“秦公子,您起得真早。”宁清瑶微微颔首,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敬意。
秦宇也浅笑回礼:“清瑶姑娘早。莲花圣域的晨光果然与众不同,寂静得仿佛天地都在修行。”
宁清瑶掩唇轻笑:“我们莲花仙殿讲究清修静心,晨时灵气最纯,也最适合修炼。师尊吩咐,让我带您去主殿一趟——她今日特意要见您。”
“仙尊召见?”秦宇轻轻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意。昨夜那股莲光共鸣的余韵仍在他体内回荡,而他也隐约感到镜心仙尊的目光——并非凡俗的审视。
“是。”宁清瑶微笑着,侧身引路,“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覆满光花的廊桥缓缓前行。脚下的碧玉石阶镶嵌着流转的星纹,随着脚步微微闪烁,仿佛天地脉息在他们脚下流动。莲花圣殿恢宏而静穆,千层琉璃塔影笼罩着神辉,轻风拂动宫阙外的铃音,似天地吟咏。
进入主殿时,镜心仙尊已端坐于九层莲台之上,眉宇如水,气息内敛,周身环绕着淡金与青白交织的光幕。
她抬眸的一瞬,目光落在秦宇身上,那双眼眸深邃如星海,光中带着一抹极难察觉的复杂波动。
昨夜卦象的震撼仍未散去。
那“黑金之环”的影像几乎摧毁了她的神识,即便以混沌境至臻的修为,也几乎被删除于因果之外。她无法忘记,那一刻天地坍缩、命运反转、连“存在”二字都被抹除的恐怖画面。
而眼前的少年,竟能平静立于她的面前,如风过镜面,波澜不生。
秦宇恭敬地拱手一礼,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见过镜心仙尊。”
镜心仙尊轻抬玉手,微笑道:“不必多礼,秦公子。昨日霜月与清瑶所言,我已悉数听过。你救下她们二人,便是我莲花仙殿的大恩人。”
“仙尊言重。”秦宇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如水,“举手之劳而已,况且那血刃堂之人行径残忍,若我遇见而不出手,岂不枉称修者”
镜心仙尊目光微凝,心中波澜暗生。——如此淡然的语气,如此平静的目光,仿佛连湮灭一界都不过是尘埃落定。
她的神识无声探出,却在接触到秦宇体内的气息时瞬间折回,那股“无可观测”的波动令她再次心惊。她微微呼吸,压下内心的震动,轻声道:
“公子心境非凡,气息深邃,我竟看不透你。”
秦宇微微一笑,淡淡道:“天地万象皆有因果,唯有观者,不应为所观。”
这句话如一缕轻风,掠过殿中,却让镜心仙尊的心神再度一颤——这是一句连混沌境都未必能悟透的哲理。而他说得那样自然。
镜心仙尊轻叹,抬手一拂,殿中浮现一盏莲光,缓缓悬于秦宇面前:“此为莲花仙殿的圣令之光,可通行圣域各层。秦公子若不嫌弃,可暂居我殿,莲光自护,不受外扰。”
秦宇微微颔首,双手接下,莲光映照在他掌中,光辉与他体内的无极真衍核微微共鸣,殿内再度泛起金色波动。
镜心仙尊抬眸望着那光辉轻颤的画面,心底再次泛起莫名的震撼。她缓缓道:“果然……连我的圣光,也在向他臣服。”
宁清瑶与洛霜月在旁静静看着,只觉此刻的秦宇,如天地心脉所生,连空气都在为他让路。
镜心仙尊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敬意:“秦公子,若有朝一日,你愿出手相助这片湮虚域……老身,愿以莲花圣殿之名为誓,随你意而动。”
殿中莲光再度微颤。秦宇抬眸,神色如古镜不动,语气温淡如初:“若有需要,我自会出手。”
镜心仙尊缓缓点头,唇角的笑意掩不住内心的复杂,她轻声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她望着他,心底再度响起昨夜卦象中的那一幕。那无名的黑金之环,缓缓在虚空中旋转,如命运的心脉。
她明白——那不是自己能窥探的存在。
那是连纪无之源都必须俯首的“无观之主”。
莲花圣殿的风轻轻掠过,所有花瓣静止的瞬间,镜心仙尊轻叹一声,目光低垂:
“希望,此子未来能够记得我莲花仙殿.........”
莲花圣殿主殿之内,万丈莲光在虚空层层叠映,殿中光影如涟漪般流转。镜心仙尊端坐莲台,周身笼罩着柔和却深不见底的混沌辉雾。她的气息轻微波动,自从昨夜那场卦象异变之后,她的神识仍隐隐作痛,但她神态依旧端庄,若无其事。
秦宇行至殿前,拱手一礼,语气平和恭敬:“镜心仙尊,晚辈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仙尊。”
镜心仙尊微抬纤手,莲光映照她如水的面庞,她的声音柔和而稳:“嗯,当讲无妨。请讲。”
秦宇略作沉思,随后右掌一翻,一道流光投映于半空,形成四个悬浮的光影虚像。它们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无法名状的气息,仿佛仅仅凝视就能令空间轻微塌陷。
“仙尊,”秦宇语气肃然,目光沉定,“晚辈一直在寻找这四样东西,不知在这湮虚域之内,可有它们的线索。”
镜心仙尊目光微凝:“哦?让我看看。”
四道虚光旋转展开:
第一道银白之焰缓缓浮动,内部似蕴着星辉陨灭的流瀑——那是【终光之烬核】;
第二道则是一团漆黑湛蓝的液态光流,在虚空中自转,周围空气因其存在而微微扭曲——那是【湮灭星海精华】;
第三道虚影如风中尘沙,银黑星屑在时空碎光中漂浮,似乎每一粒尘都携带着某种断裂的时间回响那是【时间终点尘埃】;
最后一道,是一片半透明晶体碎片,边缘宛如柔丝,却能斩裂虚空,每一次轻颤都伴随着空间轻微塌陷的波动——那是【空间极限裂晶】。
这四样东西的气息,在殿内瞬间引起能量共鸣,万莲光芒一暗,虚空震荡。镜心仙尊眉心的混沌符印骤然闪烁,她的神魂被那股力量波动冲击,连莲台下的能量涟漪都微微扭曲。
“终光之烬核……湮灭星海精华……时间终点尘埃……空间极限裂晶……”
她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到几乎带上古钟之音的回响。
片刻沉默之后,她抬眸,目光已然凝重:“秦公子,这四样东西……皆非此界之物。它们存在的地方,不在凡俗层面,而是在纪无之源的裂界深层,乃至湮虚域所不容的领域。”
秦宇神情平静如古镜:“仙尊见识无双,想必也知它们存在的可在之地。”
镜心仙尊沉吟片刻,缓缓起身,她衣袂流光如星河展开,一指虚空,殿内浮现出一幅由光构成的星界图,九百九十九条光脉交错流转,化为一片虚幻的湮虚星图。
她抬手一划,指尖化作流光,在图上点出四个暗沉的坐标点。
“听着——”她声音带着某种震荡灵魂的肃然气息,“第一处,‘辉烬断界’,那是光与纪元同灭的终焰之域,传说纪元燃尽时的星辉残核仍在那沉眠,你要找的‘终光之烬核’,或许便在那里。但那界早已失稳,进入者,魂识必焚。”
“第二处,‘湮星海沟’,那是古湮神坠落之海,万神湮灭,其魂息混成永恒死流。‘湮灭星海精华’生于死流深处,但那里无光无因,连命轨都会被抽空——哪怕湮曦境强者也无法停留太久。”
“第三处,‘时末砂原’,时间的终焉之地。传说那是古神与命运对裁的遗址,时间在那里崩塌为砂,凝聚成‘时间终点尘埃’。但那里一息,便可化亿万年;非掌‘无时态共鸣’之者,不可近前。”
“第四处,‘极限裂壑’,乃空间崩坏之根,维度之风永不止息。‘空间极限裂晶’孕生其中,但那里的空间,是破碎的梦,是无定义的界;一念之差,身魂俱裂。”
她说到这里,语气放缓,莲花圣殿的光线随之黯淡,整个主殿陷入一瞬的寂静。
“这四样东西,”镜心仙尊轻叹,目光深深看向秦宇,“每一样,皆能改变纪元的因果线。若真有人集齐它们,不仅可重塑湮虚域的秩序,甚至能改写整个纪无之源的存在规则。”
她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缓缓道:“秦公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秦宇抬起头,目光深沉如渊,声音坚定而平静:“我知。但我更清楚——若不唤醒她,一切将化为虚无。”
镜心仙尊怔然片刻,莲光微颤。那种淡然而不容质疑的语气,让她在混沌境至臻的修为下仍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
她轻声道:“你要救的人……不是凡尘中的存在吧?”
秦宇轻轻摇头,目光遥远:“她曾与光同生,与时并行。若她不醒,这世间的光终将坠灭。”
镜心仙尊目光微闪,神识微震,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望见那卦象中曾令她吐血的“无名黑金环”,在秦宇的识海深处缓缓转动。
她轻叹一声,伸手虚点,一朵纯白莲花从掌心绽放,光芒如潮,将四个坐标凝为莲花印纹,印入一枚银白的令牌中,莲花令漂浮到秦宇面前。
“此令可通我莲花圣殿密卷藏域,那里保存着关于湮虚域古纪元的所有残录。或许,你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它们的线索。”
秦宇接过莲花令,躬身一拜:“多谢仙尊。”
镜心仙尊凝视着他,眼中光芒深邃:“秦公子,此路艰险。你走的是连天命都不敢推演的‘灭因之途’,天道不会庇佑你——你已在命之外。”
秦宇微微一笑,眼中映出淡淡的寂光:“天若不允,我便让天闭眼。”
话音落下,殿内九莲同鸣,整座莲花圣殿的光在瞬间升至极亮,一道庞大的共鸣回荡整个湮虚域——那是“命外之人的气息”,让无数老祖神魂为之一颤。
镜心仙尊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轻声自语:“那黑金之环……命之终焉,或许就在他手中展开。”
殿外,莲瓣纷落,光与影交织成无声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