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洞穴重新陷入完全的黑暗,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那声音规律而单调,像是古老的钟摆。
\"他们走了...\"陆明远长舒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他的手臂终于从宋雨薇腰间松开,在岩壁上摸索着,\"我们出去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宋雨薇点点头,意识到在黑暗中他看不见,连忙\"嗯\"了一声。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拢了拢肩上陆明远的外袍,衣料上残留的温度让她莫名安心。
两人一前一后爬出狭窄的通道,回到稍宽敞的洞穴中。洞外的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宋雨薇偷偷瞥了陆明远一眼,他的耳根红得厉害,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那模样让她心头一颤。
陆明远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我们...我们去找岳父大人吧。\"
他的目光落在宋雨薇身上,看到她披着自己的外袍,娇小的身影让他心头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宋雨薇轻轻点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羞涩的弧度,那笑容像是初绽的花蕾,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她拢了拢肩上陆明远的外袍,跟在他身后向洞口走去。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夜风轻拂,带着山间的清凉,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股莫名的暖意,将两颗心悄悄系在了一起。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在潮湿的河谷中投下斑驳的光影。金色的光线在溪流上跳跃,像是无数碎金子在水中舞动。
宋雨薇倚靠在洞口那块被晨露浸湿的岩石上,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朝阳。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却驱不散那股病态的潮红,反而让她的脸色显得更加憔悴。
\"明远,我...\"她刚开口,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阳光碎成无数光点,在视线中胡乱飞舞。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雨薇!\"陆明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她倒地前稳稳接住了她。宋雨薇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颈窝,那温度灼得他心头一紧。
他急忙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触手处烫得吓人,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像风中摇曳的芦苇。
\"好烫!\"陆明远倒吸一口凉气。他小心地将宋雨薇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脱下外衣叠成枕头垫在她脑后。
晨光透过洞口照进来,落在宋雨薇的脸上,她双颊不正常的潮红。她的嘴唇苍白干裂,呼吸急促而浅薄,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身下的干草。
陆明远急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想起昨日在河边抓鱼时,曾看到岸边生长着几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那是他小时候跟着村里的老郎中学过的退热良药\"紫苏草\"。
记忆中的画面清晰浮现:老郎中粗糙的手指指着那紫色小花说:\"此草最是退热,采其花叶煎服,可解急热之症。\"
\"我得去采药...\"他喃喃自语,目光扫向洞外。晨雾尚未散尽的山谷中,不知是否还藏着那些黑衣人。若是他离开时歹人折返...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陆明远咬了咬牙,俯身将宋雨薇背起。她的身体滚烫,像个小火炉贴在他背上,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他小心地用藤蔓小心的将宋雨薇固定在自己背上,确保她不会滑落。藤蔓上的尖刺扎进他的肩膀,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检查藤蔓是否牢固。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宋雨薇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上,灼热而急促,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在刺着他的皮肤。溪流在谷底蜿蜒,看似不远,却要穿过一片乱石滩。
尖锐的岩石硌着他的脚底,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的布鞋早已磨破,脚底被碎石割出一道道血痕,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淡淡的血印。
一个时辰后,陆明远终于来到昨日抓鱼的溪边。他的嘴唇干裂出血,汗水浸透了衣衫,在晨风中冻得发抖。背上的宋雨薇已经陷入昏睡,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贴在他背上的滚烫体温提醒着她还活着。
溪边的紫色小花在晨光中摇曳,像是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陆明远跪在潮湿的泥地上,颤抖的手指小心地采摘那些紫色小花和叶片。
他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指尖被草叶划出细小的伤口,却浑然不觉。每采一株,他都要抬头四望,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回到山洞,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炽热的阳光直射进洞口,在地上投下一片耀眼的光斑。陆明远将宋雨薇轻轻放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她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陆明远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比之前更烫了,他的心揪成一团,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必须马上行动,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宋雨薇的性命。
\"得赶紧熬药...\"他声音嘶哑,手忙脚乱地拿出在溪边捡到的凹形容器。
用打火石点燃枯枝时,他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打出火花。一簇微弱的火苗窜起,他小心地护着它,火光映照着他满是汗水的脸,映出眼中深切的忧虑。
溪水在容器中沸腾,紫色的草药在水中舒展,渐渐将清水染成淡紫色。苦涩的药香在洞中弥漫,陆明远用树枝轻轻搅动,眼睛却一直盯着宋雨薇。
她的眉头紧锁,似乎连昏睡中都在忍受痛苦,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像小兽的呜咽,听得他心如刀绞。他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药终于熬好了,陆明远小心地将药汤倒进竹筒。他扶起宋雨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滚烫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涌起无限怜惜。这个平日里总是温柔笑着的女子,如今却虚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雨薇,喝药了...\"他轻声哄着,将竹筒凑到她唇边。苦涩的药汁流入她的口中,她却下意识地皱眉躲避,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他心疼地看着她抗拒的样子,却也知道这药不喝是不行的。
\"乖,喝下去...\"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像是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轻轻捏住她的鼻子,小心地喂入药汁。
宋雨薇无意识地吞咽,喉间发出细小的\"咕咚\"声,让陆明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耐心地一点点喂完药汤,用袖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药渍。
日落西山时,洞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陆明远添了几根柴火,让火堆烧得更旺些。跳动的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是无声的舞者。
宋雨薇终于睁开了眼睛,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细长的阴影。她的目光茫然地游移,最终落在守在身旁的陆明远身上。
他的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出血,却还在用湿布为她擦拭额头。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眼中满是担忧和疲惫。当她醒来时,他眼中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像是黑夜中突然亮起的明灯。
\"你醒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确认温度已经降下来不少。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肩膀垮了下去。这几日的担忧和疲惫似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他的眼角微微湿润。
宋雨薇虚弱地笑了笑,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干裂的嘴唇:\"你...没休息?\"她的声音饱含心疼。
\"我没事。\"陆明远摇摇头,递给她一竹筒温水,\"再喝点水。\"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却掩饰不住其中的疲惫。
他小心地扶着她喝水,看着她小口啜饮的样子,眼中满是柔情。
宋雨薇的目光扫过洞内。简陋的草铺,冒着热气的汤药,还有陆明远沾满泥土的衣袍...她的眼眶微微发热。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为了照顾她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你...应该回去找父亲...\"她放下竹筒,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坚定,\"我没事了,你一个人走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