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神农架核心区域传来的、混杂着痛苦、愤怒与毁灭的连绵兽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点燃了武当山临时前沿指挥部内压抑到极致的战斗气氛!刺耳的警报声被提升到最高等级,凄厉地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指挥部内,原本就高速运转的机器此刻更是爆发出骇人的效率,通讯频道里指令与汇报声密集如暴雨,参谋人员脚步匆匆,几乎是在奔跑传递着文件与信息。
密集如鼓点般的脚步声从指挥中心窗外传来,那是成建制的部队在紧急集结!伴随着古老而苍凉的集合号角被用力吹响,声震四野,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悲壮与决绝。
韩裔挣扎着走出偏殿。他站在廊下,望向院外。
只见原本清幽的道观广场和周围的山道上,此刻已化作一片汹涌的绿色海洋!无数身着迷彩作战服的军人,如同被拧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在各级指挥官的急促口令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集结、领取装备、登车!坦克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装甲运兵车排成长龙,自行火炮粗壮的炮管指向远方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味、金属的冰冷气息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
这幅钢铁洪流般快速动员的景象,让韩裔感到震撼,但更深的忧虑涌上心头——吴德,仍没有任何消息! 他的失踪是否与白岳有关?白岳的叛变,是否意味着吴德也……韩裔不敢深想,只能强迫自己将这份担忧压下,专注于眼前更紧迫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身,走向那座由古老道观临时改造、此刻正散发着恐怖指挥效率的核心指挥中心。门口的警卫比之前增加了一倍,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韩裔快速说明来意并通报身份。很快,还是之前那位负责联络的军官走了出来。但与之前相比,他此刻脸上布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与苦涩,军装领口敞开,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干什么?!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候!”军官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巨大的压力。
韩裔强压住身体的虚弱感,站得笔直,眼神坚定,语速清晰而沉稳:“长官!我曾经跟随队友去过叛军首领白岳居住的核心区域——神农架深处的巨型瀑布!我熟悉通往那里的路径!我能协助执行针对白岳的斩首行动!而且,在之前的生活中,我对整座神农架山脉的大致动物分布和主要地势有过详细观察和记忆,可以为剿灭怪物行动提供关键地理信息支援!”
军官锐利的目光在韩裔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和话语的可信度。时间紧迫!他没有过多犹豫,猛地转身冲回指挥中心内部。韩裔能听到里面传来他急促而高亢的汇报声,以及更高层指挥官严厉而快速的询问。通讯器的蜂鸣声、键盘敲击声、争论声混杂在一起。
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军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他快步走到韩裔面前,语速依旧很快,但多了一份决断:“韩裔!经神农架前沿指挥部总司令与镇秽司高层紧急联合授权,批准你作为特别向导,协助‘血獠’、‘血牙’两位特遣战斗人员执行对叛首白岳的斩首任务!务必绝对听从两位特遣战斗人员的所有指示!任务优先!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韩裔心头一凛,立刻沉声应道。他知道“精神肉体皆七境”意味着什么——那是人类个体力量几乎达到顶峰的象征,是行走的战略武器!面对这样的存在,他必须如臂使指,不能有丝毫差错。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暴戾、血腥与毁灭性压迫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北面天际猛然席卷而来!指挥部内所有玻璃制品瞬间布满裂纹!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北方的空中,不知何时被染上了两道刺目的血虹!那血色并非晚霞的柔和,而是如同凝固的鲜血,粘稠、污秽、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凶煞之气!血虹初始如同两颗遥远的血色星辰,但它们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它们以流星坠地之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厉啸!
“来了!”军官低吼一声,声音带着敬畏。
下一秒!
“轰隆——!!!”
两道血虹如同天罚之矛,毫无缓冲地、笔直地、狂暴地砸落在指挥部中心的大院之中!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咔嚓嚓——!”
院中铺设的厚重青石板如同脆弱的饼干般瞬间寸寸龟裂、粉碎、化为齑粉!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尘土,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坚固的道观围墙剧烈摇晃,瓦片如雨点般簌簌落下!靠近院落的几棵古松被连根拔起,枝叶瞬间化为飞灰!整个指挥部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待那冲天的烟尘稍稍散去,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撞击点的中心。
只见两个高大、挺拔、周身笼罩在浓郁到化不开的粘稠血雾中的身影,缓缓从砸出的巨大深坑中站起!他们身上的作战服是特制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过,勾勒出强健到非人的体魄轮廓。脸庞被翻涌的血雾遮掩,只能看到两双如同野兽般、闪烁着冰冷无情血芒的瞳孔!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屠戮万千生灵才能凝聚的尸山血海般的煞气,就足以让意志不坚者精神崩溃!他们正是代号“血獠”与“血牙”的七境特遣战斗人员!
军官快步上前,挺直腰板敬礼,声音带着无比的敬畏:“报告!我是神农架临时前沿指挥部指挥官,代号‘松’!奉总部及镇秽司联合指令,请二位特遣员立刻执行对叛首白岳的斩首任务!目标地点信息已同步!这位是韩裔,熟悉路径与地形,已被授权作为本次行动的向导协作!”
代号“血獠”的身影微微侧头,血雾笼罩下的冰冷目光扫过韩裔。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他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下一秒,韩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攫住了他的身体!是“血牙”出手了!他那覆盖着粘稠血雾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韩裔的肩膀!
“走!”一个沙哑、冰冷、仿佛金铁摩擦的声音从血雾中传出,分不清是血獠还是血牙。
话音未落!
“轰——!!!”
两人脚下猛地一踏!那本就粉碎的地面再次轰然下沉、炸裂!三道身影(两人夹着韩裔)如同被巨炮发射出的炮弹,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血色流星,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声,朝着神农架核心区域的方向,狂暴地直射而去!
“呃啊!”韩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恐怖的速度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瞬间窒息!狂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钢刀,疯狂地切割、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根本无法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被这狂暴的气流撕裂!身体仿佛要被那巨大的加速度挤压变形!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若非他肉体已达铜皮巅峰,又有那两位特遣人员有意无意散发的血雾稍作缓冲,恐怕瞬间就会重伤甚至解体!
这种超越想象的极速飞行,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当那撕心裂肺的风压骤然减弱,双脚传来触地的实感时,韩裔几乎是瘫软在地,剧烈地干呕起来。他强撑着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所有不适,只剩下无边的震撼与……死寂的悲凉。
他们已身处神农架的核心腹地。
然而,这里已不再是记忆中那片充满原始生机、层林尽染的金色仙境。
核爆的余烬仍在熊熊燃烧!目光所及之处,是连绵不绝、跳跃着地狱之火的火海!参天的古木只剩下焦黑的、扭曲的残骸,如同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放射性尘埃的刺鼻气味、以及深渊污染特有的腐朽恶臭!曾经清澈的溪流被滚烫的灰烬和粘稠的污染物堵塞,变成冒着气泡的死亡沼泽。深秋本应漫山遍野的金黄与火红,此刻被彻底抹去,只剩下大片大片令人绝望的、死寂的焦黑!大地龟裂,岩石融化后又凝固成狰狞的玻璃态。这里,已是名副其实的焦土地狱!
而在这片燃烧的废墟和放射性尘埃构成的浓雾中,无数形态更加狰狞、体型更加庞大、散发着强烈深渊气息的怪物身影在游荡、嘶吼!(被核弹爆炸的刺激下,大部分叛领被影响直接转化为深渊怪物)它们身上大多带着核爆留下的恐怖灼伤和畸变,但气息却更加狂暴!韩裔的“玉耳”能清晰捕捉到,其中不乏实力达到第四境甚至第五境的强悍存在!它们如同地狱的守卫,在这片未被彻底污染的土地上巡弋。
“指路。”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血獠”。他的血雾微微波动,指向性明确。
韩裔强忍着头晕目眩和肺部灼烧般的痛苦,迅速辨识方向。他指向记忆中那巨型瀑布所在的方位:“那边!越过前面那片燃烧的山谷,直线距离大约三十公里!瀑布就在两座形似犄角的山峰之间!”
“走!”命令简洁至极。
血獠和血牙再次夹起韩裔,但这次并未冲天而起,而是选择了在焦黑的、燃烧的山林间低空疾掠!他们的速度依旧快如鬼魅,身形在残骸与火焰中拉出一道道模糊的血色残影,每一次蹬地都如同小型爆炸,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焦黑脚印和蛛网般的裂痕!
然而,这片区域早已被深渊兽群彻底占据。他们的高速移动,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投入冷水,瞬间引爆了沿途所有的怪物!
“吼——!!!”
“嘶昂——!!!”
数头体型如同小山丘、覆盖着厚重骨甲、气息达到第五境的深渊巨犀,如同移动的堡垒,从侧翼咆哮着冲撞而来!它们沉重的脚步让燃烧的大地都在震颤!同时,空中传来刺耳的尖啸,几只翼展超过十米、浑身流淌着熔岩般粘液、气息同样在第五境的深渊火蝠,喷吐着腐蚀性极强的烈焰弹幕,封锁了前方的去路!更远处,还有更多被惊动的强大怪物正在汇聚!
面对这些足以毁灭一支军队的恐怖存在,血獠和血牙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只见血獠身上翻涌的血雾骤然沸腾!他并未拔出兵刃,只是对着冲在最前方的那头深渊巨犀,隔空遥遥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到极点的力量瞬间爆发!那头狂奔中的第五境巨犀,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体表坚韧的骨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光泽!它体内澎湃的生命力、血肉精华、甚至灵魂能量,都被强行抽取出来,化作一道粗壮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暗红色血柱,跨越空间,疯狂涌入血獠周身的血雾之中!
“哞——!!!” 巨犀发出凄厉到不似兽吼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干瘪下去!仅仅一息之间,一头小山般的第五境深渊巨兽,就在韩裔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具覆盖着枯败骨甲的、巨大的皮包骨头!轰然倒地,摔成碎片!
几乎在血獠出手的同时,血牙也动了!他对着空中俯冲喷火的深渊火蝠,张口一吸!
“嘶——!”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贪婪的吸噬力量笼罩了那几只火蝠!它们喷吐的火焰被无形力场扭曲、吸走,连同它们熔岩般的血肉和体内的深渊核心能量一起,被强行剥离、吞噬!几只强大的飞行怪物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捏住,身体在飞行中急速干瘪、风化,最终化作几缕灰烬飘散,只留下几颗黯淡的核心坠落!
血色洪流!
这就是七境强者的力量!这就是他们代号“血獠”、“血牙”的由来!他们所过之处,无论是第四境的敏捷狼王,还是第五境的防御巨龟,只要敢于靠近阻拦,无一例外,都在那恐怖的力量下,化作一具具散落在焦黑大地上的、形态各异的皮包骨头!场面诡异、恐怖、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效率!
韩裔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只能拼命地指路,确保方向绝对正确。在这两个如同人形天灾般的强者身边,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七八分钟,在生与死的边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们冲出了燃烧最剧烈的核心火场,前方出现了两座如同巨大犄角般插入焦黑天空的山峰!山峰之间……本该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丽瀑布所在!
然而,眼前的景象只有彻底的死寂与毁灭。
瀑布?早已不复存在!核爆的高温将上游的水源彻底蒸发、断绝。曾经悬挂着银龙的山崖,只剩下光秃秃、被高温炙烤得漆黑、布满巨大裂痕的狰狞岩壁。下方的深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布满放射性玻璃渣和粘稠污染物的焦黑坑洞。
就在这片象征着彻底毁灭的干涸瀑布遗址中心,一个庞大、沉默、如同亘古磐石般的白色身影,静静地屹立在那里。
白岳!
它那身曾经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辉、在瀑布下流动着水光的华丽白色长毛,此刻沾染了大片的焦黑、污血和放射性尘埃,显得黯淡而狼狈。它的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边缘翻卷着,流淌着混杂了深渊气息和自身金色血液的粘稠液体。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显然也让它付出了代价,一条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胸腹处有明显的塌陷痕迹。
然而,它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那双蕴含着古老智慧与无尽悲愤的金色瞳孔,穿透弥漫的尘埃与辐射云,死死地锁定在疾驰而来的三道血色身影上!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与疲惫!它就那样站着,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场终结的到来。
血獠和血牙在距离白岳约百米处骤然停下!高速带来的冲击波将地面的灰烬再次掀起。血牙松开韩裔,同时,一股粘稠而坚韧的血色能量从他指尖涌出,迅速在韩裔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不断流动的血气屏障。
“待着。”依旧是冰冷的命令。
下一秒,韩裔只觉得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他被这股力量包裹着,如同被投石机抛出般,朝着远离战场中心的方向,远远地抛飞出去!足足飞出了四五百米,才重重地落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尚在燃烧的巨树残骸之后。血气屏障有效地隔绝了大部分冲击和高温,保护了他。
韩裔挣扎着爬起,背靠着滚烫的焦木,心脏狂跳。他距离战场中心极远,中间隔着起伏的焦土、燃烧的残骸和弥漫的浓烟,视线严重受阻。但他那经过强化的“玉耳”,此刻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从那片死寂瀑布遗址传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灵魂的对话!
首先响起的,是血獠那沙哑、冰冷、毫无感情波动,却如同金铁摩擦般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白岳!为何造反?!!”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焦土之上,震得远处的韩裔耳膜嗡嗡作响。
“你可知,发动此等反叛,屠戮生灵,污染地脉,其果会是怎样?!!” 质问如同冰冷的刀锋,直指核心。
“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你承担得起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因果之力,仿佛在陈述即将到来的事实。
“你对得起组织当年救你于微末、予你修行之法、托付你镇守此方二百六十余载的恩情吗?!!” 恩义与背叛的拷问,直击心灵。
“你对得起组织对你如山如岳般的信任吗?!!” 最后一句,已是雷霆震怒!
面对这连珠炮般的、蕴含着精神威压的厉声质问,屹立在干涸瀑布遗址中心的白岳,缓缓地、沉重地抬起了它那颗巨大的头颅。它没有立刻反驳,那双金色的巨瞳中,翻涌着比这焦土地狱更深沉、更复杂的痛苦、悲凉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终于,一股股极其低沉、苍老、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与悲伤的声音,如同大地深处的叹息,缓缓传出,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山谷,也穿透烟雾,传入韩裔的耳中:
“恩情……白岳……不敢忘……” 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
“当年,若无组织……白岳早已……死于猎户陷阱……或……沦为玩物……授法之恩……镇守之责……二百六十余六载……白岳……未曾有丝毫懈怠……” 它在陈述事实,承认恩情。
然而,下一刻,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悲愤与控诉:
“可人类……越界了!!!”
“他们……大肆捕捉!贩卖!虐杀!吾之同族!!” 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岩壁簌簌落下碎石。
“林麝……小熊猫……甚至……吾血脉稀薄的远亲……灵长之属!!” 一个个名字,带着血泪。
“剥皮抽筋……取胆活吃……囚于铁笼……供人取乐!!” 控诉着人类最黑暗的暴行。
“吾……也曾泣血上书!泣告组织!泣求约束!!” 白岳巨大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它反复强调着,声音中是无尽的绝望。
“可你们……采取了什么像样的措施吗?!!” 质问如同重锤,砸向虚空。
“禁令……形同虚设!偷猎……愈演愈烈!吾族……日渐凋零!!” 它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白岳……已为组织……镇压此地……二百六十余六载也……” 它再次提到这个漫长的岁月。
“难道……这二百多年的苦功……这镇压深渊、守护一方安宁的功劳……”
“换不得吾那……无辜同族的……一线生机吗?!!”
“换不得它们……一个……安宁的栖息之地吗?!!!” 这最后的质问,声嘶力竭,带着泣血般的悲鸣。
它巨大的金色眼眸死死盯着空中的两个血色身影,仿佛要看透那血雾之下的灵魂:
“还是说……在你们眼中……在组织的眼中……”
“从来……就没有将人类以外的……任何生命……”
“看作是……平等的……生命吗?!!!” 这是最核心、最尖锐的拷问!直指人类中心主义的傲慢!
白岳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疲惫与心死:
“哪怕……你们曾经做过……任何一丝……维系吾同族生存的努力……”
“哪怕……只给它们……留下……最后……一点活路……”
“吾之心……吾之行……就绝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它缓缓环顾四周这片被核爆和深渊彻底摧毁的家园,声音中是无尽的苍凉:
“可你们……做了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
“只有……敷衍……推诿……和无视……”
它重新看向血獠和血牙,巨大的头颅缓缓摇了摇,金色的瞳孔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绝:
“如今……走到这一步……”
“全怪你们……咎由自取啊!!!”
一声悠长的、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叹息,如同远古巨兽临终的哀鸣:
“吾……太累了……太累了……”
“多么想……就此歇息……长眠不醒啊……” 这疲惫,深入骨髓,源自灵魂。
“可……同族们……那绝望的哀嚎……那被剥皮时的惨叫……那囚于铁笼中的呜咽……”
“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伴随在吾耳边……”
“吾……又怎能……心安?!!又怎能……安好?!!!” 这痛苦,如影随形,噬魂蚀骨!
白岳巨大的身躯猛然挺直!最后一丝软弱被彻底摒弃,滔天的战意混合着深渊污染的黑气与自身燃烧本源的金色血气,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多说……无益!”
“出弓之箭……无法挽留!”
“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