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现在在哪?”
戴安娜回头发现艾莉丝居然在不紧不慢地擦着剑,而回答也依旧轻描淡写。
“去抓漏网之鱼了。”
戴安娜揉着眉头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乱套了……这种混乱失控的感觉已经是多少年未曾体验过的。
“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说一声?”
“你的身份不适合出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未说完,戴安娜像是意识到什么,透过乌烟瘴气的祭坛扭头望向远处的高台。
她的目光骤然一颤。
只见那里高台上的长老会成员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这一刻,戴安娜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一切,脸当即便阴了起来,“我去看看。”
“用不着你。”
擦完剑的艾莉丝将布随手一丢,“而且我们接下来要有麻烦了。”
戴安娜闻言扭头望向祭坛——漆黑的身影正伫立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残破的长袍随热浪猎猎作响,边缘被火星燎得焦黑,浑身散发磅礴的着魔力。
她身后的祭坛早已被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成了山,残破的纹路上布满划痕,暗红的鲜血顺着祭坛边缘蜿蜒滴落,在地面晕开一片片狰狞的痕迹。
仅仅片刻,那个家伙居然单枪匹马得杀光了所有邪教徒!
“拖住她,等待援军到来。”
话音还未落地,艾莉丝身形一虚便径直迎了上去。
“哪里来的援军?”
刚问出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戴安娜啧了一声,也加入混战。
…………
“我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使徒】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扎克伯格和两名长老快速地朝着圣城西边的侧门跑去。
“别说你们,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使徒】的真容,他以往下达命令都是通过书信来往,他做出什么事来也不会找我商量。”
“总之现在一切都乱套了,要快点离开这里,刚刚的骚动已经几乎将城里所有的圣骑士和教徒都引了过去,趁现在快点开溜,之后来慢慢联系幸存下来的人……”
他们此刻也是一脸懵,饶是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石板路被急促的脚步声踏得发响,远看去,西门的轮廓已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骚动却突然淡了下去,一股莫名的压迫感顺着夜风袭来,扎克伯格下意识刹住脚步。
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如同一尊雕像般伫立不动。
暗淡的灯光下,老人杵着手杖,花白的胡须如初雪覆在颌下,修长的白袍被夜风拂得微微颤动。
他佝偻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经霜百年的古松,粗粝的手掌攥着杖身。
“瑞德勒?”
看到对方三人莫名地一愣。
刚刚这位大长老明明跟随着教徒前往避难了,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瑞德勒布满皱纹的眼角深沉,沙哑的嗓音带着沉石般的质感:“你们这么着急是打算去哪里?”
“你为什么……”扎克伯格努力压下眼中的情绪,装作平时的语气,“要快点去联系驻城队骑士团平定这场混乱……”
“你不是扎克伯格。”
瑞德勒的一句话便直接让还心怀侥幸的扎克伯格话噎在嗓子里。
“虽然总是感慨眼睛已经因为年龄日渐发昏了,但是还不至于连人都分不清。”
随后,他的视线缓缓看向跟在扎克伯格身后的两人,目光深邃。
“扎克伯格是个严肃正直的人,事到如今想必是凶多吉少了……但这至少说明他并没有向污秽低头。”
老人的苍老的眉角异常凌冽,“但是同侍奉主多年,没想到你们两个如今居然会自甘堕落。”
被他的目光注视,两人不免心虚地别开视线。
“事到如今也懒得废话了!”
扎克伯格见已经被识破,索性也不装了,面部因扭曲而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狰狞的面孔。
“你们两个!如果不想被抓起来公开审判就不要站在旁边傻看着。”
“现在只要把这老东西弄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闻言,后面两人的目光刚闪烁一丝犹豫,但是很快这一瞬的犹豫便被狠厉取代。
两人对着瑞德勒掏出武器。
…………
漆黑披风在夜风里猎猎翻飞,巷口两侧,两道身影对峙如渊。
布莱克指尖拭过脸颊蜿蜒的血痕,猩红在指腹晕开一线冷光。
他的视线瞥向箱子周遭,细密的丝线布满整个巷子,在月下闪烁着银光——那些丝线如蛛网般交织,一端死死缠在木箱边角,另一端尽数攥在对面男人苍白的掌心。
布莱克平静地抬眸凝睇着挡路的男人,眼底沉凝似藏寒潭,锋锐的寒芒在睫影下隐隐跳动。
对方身上披着教廷的白色教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此刻的对峙显得格外刺眼。
当对面的人拽下遮掩面容的教袍连体兜帽,不同于周身散发的恶臭戾气,兜帽下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脸颊鼻梁两侧还堆着细密的雀斑。
而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后,布莱克的目光却是微眯——对方赫然就是前几日在仪式的祭坛上与自己搭话的祭坛的负责人。
“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哦,你果然不简单,明明看上去明明只有二十岁左右呢……”
对方眯眼笑着,脸上依旧挂着那天真纯洁的神情,只是此刻那笑意里裹着几分病态的扭曲,眼底还藏着一丝近乎痴狂的灼热。
“你也不错,三十岁的【使徒】确实很少见。”布莱克淡淡回应。
闻言男人微微侧头,“真是吃惊,你还见过其他的使徒?”
布莱克没有回答。
男人也不扫兴地摊了摊手,“说真的,感觉你比我更合适做使徒吧?”
“毕竟你刚刚用我的身份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不是么?讲真的,在台下我简直都要被你感动了呢。”
布莱克懒得搭理他。
指尖微动间,无形的风元素骤然凝聚,三柄泛着幽蓝寒光的风刃匕首凭空浮现,随他一念之间,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
“嗤啦——”
细碎的割裂声接连响起,那些缠绕如网的丝线应声而断,断口处的银线还在月下微微颤动,便被夜风卷着飘向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