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层还在震，但节奏变了。
吴一处单膝跪地，右手撑在一块凸起的黑石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没抬头，眼皮紧闭，系统界面在意识深处疯狂刷新着残余波形。前两次能量反冲的震荡还在体内乱窜，肋骨像是被铁链绞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但他不敢动。
首领的机械头颅悬在半空，胸口的能量球正缓缓收缩，黑紫色的光晕一圈圈吞吐，像某种生物在喘息。第三次蓄力已经开始，比前两次更快，压缩更狠。他知道，再有一次失误，他们三个就得交代在这。
“不能硬接了。”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极低，“空间撑不住第二次过载。”
系统缓存调出前两轮施法数据，波形图并列展开。吴一处用意念拖动时间轴，一帧一帧回放。音节断层出现在每次能量峰值前0.8秒，稳定得不像偶然。他眯起眼，将探查范围缩到极致，聚焦在那颗猩红的机械眼上。
就在能量压缩完成的刹那，红光震颤了一下。
不是闪烁，是断电式的熄灭，持续不到半秒。
“停了。”他睁眼，瞳孔收缩，“它不是在蓄力，是在切换控制协议。”
虞媚儿站在三步外，法杖横在胸前，指尖微微发抖。她想上前，却被吴一处抬手拦住。
“别动。”他说，“我在看它换挡。”
李铁柱蹲在裂缝边缘，斗气在双斧上流转，随时准备劈震地基。他皱眉：“换挡？这玩意儿还有变速箱？”
“有。”吴一处冷笑，“每次能量压到极限，它的主控程序就得重启一次，那一瞬，意识是空的。”
他指尖划过地面，划出一道浅痕，又在中间点了个记号：“0.3秒，最多0.4秒。就在红光灭的那一下，它的防御、感知、施法节奏全部归零——那是唯一能打断的窗口。”
虞媚儿瞳孔一缩：“可我们反应不过来。”
“不靠反应。”吴一处从空间里摸出一支淡金色药剂，瓶身刻着“瞬觉增幅”四个小字，“靠预判。”
他没喝，而是塞进袖口，动作干脆。
“它什么时候断，我就什么时候喊。你们只要听指令，别抢。”
李铁柱咧嘴：“你这话说得跟发红包似的，‘别抢’，谁信？”
“信不信都得信。”吴一处盯着首领头颅，眼神如刀，“它第四次蓄力马上开始，我得确认规律是不是稳定。”
话音刚落，地底嗡鸣再起。
能量柱重新贯通，黑光顺着岩缝爬升，直灌首领胸口。机械眼中的红点开始高频跳动，像是程序在疯狂加载。
吴一处屏住呼吸，系统开启慢放模式，波形图一格格推进。他手指随着能量波动轻点地面，像在打拍子。
压缩开始。
能量球膨胀至三分之二。
红光跳动频率加快。
就在即将成型的瞬间——
红光，灭了。
0.3秒。
分毫不差。
“找到了。”吴一处嘴角扬起，眼中寒光炸裂，“它不是怪物，是台破电脑，每到高压就蓝屏。”
虞媚儿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它每次施法，都得重启一次核心？”
“对。”吴一处站起身，尽管肋骨还在疼，但他挺直了背，“那一瞬，它是死的。防御断，攻击停，连护盾都没法维持。”
李铁柱握紧斧柄：“那还等啥？下一轮直接上？”
“不行。”吴一处摇头，“0.3秒，普通人连眨眼都来不及。你们得靠我喊口令。”
他蹲下，在岩面上划出一条直线，又用刀尖标出几个点：“这是时间轴。红光灭的那一刻，就是‘断点’。我喊‘动’，你们立刻出手。早了，它还在防；晚了，它已经续上了。”
虞媚儿皱眉：“可你怎么保证喊得准？你又不是机器。”
“我是。”吴一处拍了拍脑袋，“系统在算，我在听。它一灭，我立刻出声。”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但我只能喊一次。这支‘瞬觉增幅剂’是唯一能让我跟上节奏的东西，用了就没了。要是失手……咱们就得靠铁柱硬扛，然后我再吞一次能量。”
李铁柱咧嘴：“那不还是你扛？”
“扛法不一样。”吴一处笑了，“上次是救场，这次是送命。空间过载两次，系统直接把我踢出去——原地复活都救不回来。”
空气一沉。
虞媚儿盯着他袖口露出的药剂瓶，声音发紧：“那你干嘛还留着？直接用了不就行了？”
“等确认。”吴一处眼神冷下来，“万一规律变了呢？万一它这次不停了呢？我得确保万无一失。”
他抬头，死死盯着首领头颅。
第四次蓄力结束，能量球缓缓消散，机械眼中的红光却没立刻熄灭，而是缓缓旋转了一圈，像是在扫描战场。
“它在学。”吴一处低语，“前两次被打断，它在调整节奏。”
李铁柱啐了一口：“合着这铁疙瘩还会进化？”
“会。”吴一处冷笑，“但再聪明，也是程序。程序就有规律，有规律，就能被破解。”
他闭眼三秒，再次调出系统数据，将四次施法的断点连成一线。波形图上，那几个熄灭的瞬间，整齐得像尺子量过。
“稳定。”他睁眼，“它改不了。高压重启，是硬伤。”
虞媚儿深吸一口气：“那……下一轮，你喊‘动’，我就推盾？”
“对。”吴一处点头，“铁柱劈地，你封场，我切后路。它一断，我们三个人的攻击必须在同一瞬间压上去。”
李铁柱咧嘴：“听你一声令下，吴哥。”
“别喊哥。”吴一处盯着首领，声音沉下去，“等它第五次蓄力开始，我会用瞬觉增幅剂。那一秒，我就是它的死神。”
他缓缓抽出空间刃，刀锋在黑光下泛着冷蓝。
首领的机械头颅缓缓转动，红光扫过三人，像是在计算胜率。
吴一处抬手，捏住袖中药剂的瓶口。
“它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