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天的路,两人到底还是累的,随意在客栈里吃了些饭菜,各自冲了个凉之后就打算回房歇着。
说起来,不管是沐浴还是冲凉,若是两人一起洗,那耗费的时间通常就会比平常多一些,但如果是分开洗,顾城渊一般是先完事的那个。
所以等白佑回房时,顾城渊早就已经躺在榻上等他了。
“……”
软榻上,顾城渊只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里衣,带子系的极其敷衍,领口大敞,露出一片结实胸膛和形状清晰的锁骨。
墨黑的长发随意铺散在枕间,发尾还有些湿润,尤其是靠近脖颈处的发丝,丝丝缕缕地粘在颈侧,无端显得诱人。
夜色已然深沉,昏黄烛火将顾城渊包裹着,一定程度上柔和了他眉眼间的转折棱角,连那总是狡黠的黑眼睛此刻也懒懒地敛着,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一条手臂曲起枕在脑后,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身侧,浑身散发出一种男人的英挺与沐浴后松弛慵懒之间的,毫无防备的,甚至还带着些许邀请意味的气质。
那副模样,很有美人在榻的感觉。
只不过这个“美人”有些壮实罢了。
白佑立在门口,望着他,心中不禁感叹起来。
回想以往种种,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都与现实有些出入,唯独当年他与傅池儒说的“顾城渊脸长的不错”这句话……的确不假。
白佑有时都觉得惭愧,都说人有万相,断不可随意以貌取人,可从见到顾城渊开始,单对他一个人来说,好像就已经与这句真理背道而驰了。
圣贤书说的道理不假,可好的皮囊也确实能让人赏心悦目。
真是惭愧。
“……”
瞧见白佑站在原地出神,刻意摆好姿势,还抛了许久媚眼的顾城渊顿时明白,那日自己走神白佑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哥哥愣在那里想什么?”
顾城渊颇为受伤地道:“怎么不过来?”
“……”
白佑回过神,还是选择先转身关好房门。
“你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做什么。”他不急不慢地走过去,伸手把顾城渊刻意敞开的衣领捏起来,触碰到那些湿漉漉的发丝,皱了皱眉道,“头发还湿着,这样睡一晚会头疼。”
顾城渊则是直接将他揽上榻,满不在乎地道:“等到它干了再睡,头就不会疼了。”
听见这话,白佑抬手就要用内力帮他烘干,顾城渊却歪头躲开。
“……”
白佑这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沉吟片刻,从那怀抱挣脱出来,自顾自地缓缓平躺下:“那我先睡了。”
耳边传来热息,顾城渊贴在他的脸侧,低声道:“哥哥当真要歇下了?”
感受到向下游走的手,白佑翻了个身:“明天还要赶路,再不睡就晚了。”
这句话的拒绝意味已经很明显,虽然除了半月一次的约定,平时顾城渊也会像这般邀请,但白佑这样拒绝,按常理来讲,他也该安分下来,磨蹭一阵就搂着他睡下。
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顾城渊似乎格外兴奋,他绕开白佑的手,继续向下探去。
“可是我还不想睡……”
白佑轻轻蹙起眉头:“为什么?”
顾城渊在此时反而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烛油燃烧的呲啦声,以及隔壁传来若有若无的低声谈论声。
“哥哥不觉得,在这里会很刺激吗?”
“……”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白佑眉头皱的更深,刚要开口说他胡闹,身后的人却已经更进一步,双腿直接被膝头挤进来,一时也挣脱不开。
白佑有时真是不知道顾城渊到底哪来的精神:“今日赶了很久的路,你不累吗?”
顾城渊解开他腰间的衣带:“明日可以多睡会,反正也不急。”
“……”
“你今天怎么了?”眼看着躲不掉,白佑心中疑惑,忍不住道,“以往你都不会硬来。”
“十五日一次太少了。”顾城渊诚恳道,“当真吃不饱。”
白佑望着他,抿了抿唇,打算各退一步:“再过两日吧。”
毕竟走了那么远的路,他此刻真的有些累,更何况昨日不是才做过一次,也不知道顾城渊哪来那么大的胃口。
本以为他做出妥协以后面前的人就应该知足了,结果谁曾想那人居然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等。”
“……”
白佑深知,这次若是退步,那以后就得一退再退。
他默默考虑要不要再施一次法术,干脆把顾城渊捆在身旁动弹不得,而后自己安安稳稳地睡觉,但转念一想,此刻的顾城渊又没有修为,这样做好像有些过分。
见他迟迟不肯表态,顾城渊打算直接实干,顺着他的脖颈向下吻去,他这般,没过多久两人的气息就乱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白佑冷白的耳根渐渐染上一丝薄红。
说来男人当真是被欲望驱使的动物,纵使身上还酸的厉害,但奈何已经习惯了被那样触碰,所以顾城渊就那样稍微撩拨片刻,他还是忍不住有了反应。
身体如此不争气,在某种时刻也会让人感到苦恼。
白佑微微仰着头,眼睛里已经有了氤氲水汽,轻叹道:“……要做就快一些,不许像昨日那样折腾到天明。”
顾城渊咬着他的脖颈,神情雀跃之中又带着一抹野性:“好。”
……
……
白佑:“你先等等……容我说两句话。”
顾城渊垂着眼睫,答了一句“好”,此刻瞧上去倒是乖巧,仿佛刚才那么凶猛的动作与他无关一般。
白佑撑起身子,气息还有些不稳:“你今晚如此这般,是不是心里有怨?”
顾城渊:“我心里怎会有怨?”
白佑却道:“不是对我,是对你自己。”
顾城渊沉默。
白佑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果然,这人就是小气,只不过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格外小气。
先前白佑想不通,觉得顾城渊不会对那句玩笑话有怨,可当他再提走神一事,再结合以往的情况来看,他便能猜到大概是因为什么了。
顾城渊这般心急和粗鲁,归根结底都是在害怕和确认罢了,因为除了今晚,以往只会发生在重逢的那一段时日里。
现在离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那他在害怕什么?又想确认什么?
回想之前那句采野花的玩笑话,白佑猜顾城渊真正在意的是老板娘接的那句话。
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
顾城渊自然不会怪白佑说他采野花,按照他的性子,他只会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隐瞒,以及又开始想东想西,以至于开始害怕,害怕白佑真的会介意此事,然后如老板娘所说的那样,不要他。
想清楚这一点,白佑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酸涩。
他还是小看了自己在顾城渊心中的位置。
也轻看了他所缺乏的安全感。
毕竟他在明知道顾城渊爱他的情况下,五年都那么难熬,更何况顾城渊所等待的十七年里,是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选择他的。
那十七年,顾城渊甚至都不知道白佑会不会厌恶他,他就那样迷茫不安地捱过十七年。
所以看着眼前的人,白佑只觉得心疼。
他叹了口气,伸手揽过那人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顾城渊眨了眨眼睛。
白佑道:“你真是……傻。”
“干什么自己生闷气,气你自己,也不告诉我。”
“我之前以为我说的已经足够多了,但我刚刚发现,似乎远远不够。”白佑缓缓道,“我爱你,不会不要你,以后你若是又想东想西了,就来问我,问一次我就答一次,问两次我就答两次,不许再自己生闷气,然后又来变着法折磨我。”
“……”
顾城渊怔怔愣着,惊讶于白佑居然能猜出来他的别扭,可听了后面的话,心口又滚烫的厉害,他定定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细碎暖光。
“师尊……”
顾城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闷的厉害:“真好。”
白佑:“什么?”
“有你真好。”
……
一片狼藉。
白佑看着榻上这淫靡场景,实在不知道明日退房时要怎么面对老板娘。
顾城渊似乎并不在意,也没退出去,只是心满意足地抱着他,亲亲他滚烫的耳根,嗓音低沉性感:“此刻也没有热水了,哥哥先睡着,等天亮我再去打热水上来。”
鼻尖还浮动着那股腥咸气息,白佑稳了稳气息,哑道:“……你先出去。”
顾城渊埋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听上去是在扭捏着拒绝。
白佑:“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顾城渊将他搂紧,低低笑着:“只要这样贴着,师尊是不是都要睡不着了?”
白佑:”……“
罢了。
暗自咬了咬牙,可他实在累的厉害,挣扎一番还是决定不要与无赖白费口舌,于是干脆闭上眼,尝试着能不能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