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纳命来——!!!”
沈惊川的咆哮如同地狱丧钟,裹挟着狂暴的煞气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撕裂了小院清晨的宁静!他一步踏入,脚下青石板“咔嚓”碎裂!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锁定那个背对着他、正弯腰往瓦缸里码咸菜的身影!
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飓风,席卷整个小院!墙角那堆青花瓷瓶在气浪冲击下微微晃动,瓶身釉光流转,映照着这末日般的景象!秦若涵和火凤脸色煞白,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沈清舞坐在藤椅里,清冷的眸子骤然收缩,放在毯子下的手猛地攥紧!
陈野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立刻转身。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手里还捏着一颗沾着粗盐粒的芥菜疙瘩。仿佛身后那毁天灭地的煞气,还不如手里这颗菜疙瘩重要。
但就在沈惊川那布满血污和骨茬的巨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即将砸中陈野后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肥胖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儿和哭腔,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
“野哥小心——!!!”
是黄百万!
他离得最近!也看得最清楚!沈惊川那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那一拳下去,野哥就算再能打,后背空门大开,也绝对扛不住!
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恐惧!在秦若涵的惊呼和火凤的厉喝声中,黄百万那肥胖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野哥不能死!他是我黄百万的靠山!是我在这吃人汴州城唯一的活路!更是…我黄百万认下的兄弟!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
沈惊川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狂暴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黄百万那肥厚的胸膛上!
“噗——!!!”
黄百万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口中鲜血混合着内脏碎块狂喷而出!肥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带着一蓬凄厉的血雨,向后狠狠倒飞出去!
“哐当——!!!”
他重重砸在墙角那堆刚搬回来的青花瓷瓶上!价值连城的古董瓶子瞬间被砸得粉碎!瓷片四溅!黄百万的身体被碎裂的瓷片划得鲜血淋漓,又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开,最终如同破麻袋般滚落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身下迅速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他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血沫,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他替野哥…挡下了?!
“黄胖子——!!!”秦若涵失声尖叫!火凤也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眼神决绝!
沈惊川一拳落空(砸在了黄百万身上),狂暴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他赤红的眼睛扫过地上抽搐的黄百万,如同看一只碍事的蝼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抬脚就要将这碍事的胖子彻底碾碎!
就在他脚掌即将踏下的瞬间!
一直背对着他的陈野,动了。
不是躲避,不是格挡。
而是极其缓慢地,直起了腰。
他手里,依旧捏着那颗沾着盐粒的芥菜疙瘩。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
动作慢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
但当他彻底转过身,那双眼睛看向沈惊川的瞬间——
整个小院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温度骤降至冰点!
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死寂!
陈野的目光,先落在了地上如同血葫芦般抽搐、口中还在不断涌出血沫的黄百万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但熟悉他的人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平静!
然后,陈野的目光,才缓缓移向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沈惊川。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一件必须被彻底清除的…垃圾。
“你…”陈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沈惊川狂暴的嘶吼,如同冰锥凿进冻土,“弄脏我的咸菜缸了。”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黄百万喉咙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惊川那狂暴的煞气和赤红的瞳孔,在陈野这平静到诡异的目光和那句荒谬绝伦的话语下,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他脑子被狂暴的药剂和杀意充斥,一时间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弄脏…咸菜缸?!
就在沈惊川这万分之一秒的凝滞瞬间!
陈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蓄力!没有狂暴的怒吼!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那只仅存的左手!
动作不快!甚至带着点慵懒!
但那只骨节分明、还沾着盐粒和泥土的手,在抬起的瞬间,仿佛引动了某种无形的法则!整个小院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一瞬!所有的声音——风声、黄百万的喘息、秦若涵的心跳——都被一种绝对的“静”所吞噬!
陈野的左手五指张开,对着状若疯魔的沈惊川,虚空…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到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掌,轰然降临!
“噗通——!!!”
上一秒还如同魔神降世、煞气滔天的沈惊川,连哼都没哼一声!双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膝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毫无反抗之力地、重重跪倒在地!
他庞大的身躯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膝盖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数米!他试图挣扎,试图抬头,试图发出不甘的咆哮!但那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他的头颅和脊背上!如同背负着万仞高山!任凭他肌肉贲张、血管暴突、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如同最卑贱的囚徒,以最屈辱的姿势,跪伏在陈野面前!跪伏在…那口刚码了一半咸菜的瓦缸前!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青石板,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疯狂、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碾压的屈辱!他注射了足以撕碎钢铁的力量!他砸穿了合金牢笼!他以为自己已经化身魔神!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连一条挣扎的野狗都不如!
陈野看都没看跪伏在地、如同烂泥般徒劳挣扎的沈惊川。他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迈步,走到黄百万身边,蹲下身。
黄百万的胸膛塌陷下去一大块,口鼻还在不断涌出血沫,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看到陈野蹲下来,他那双被血糊住的小眼睛里,竟然挤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笑意。
“野…野哥…”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咸…咸菜…没…没腌好…对…对不住…”
陈野没说话。他伸出左手,那只沾着盐粒和泥土的手,极其粗暴地撕开了黄百万被鲜血浸透的上衣!露出下面塌陷变形、血肉模糊的胸膛!骨头茬子刺破皮肉,白森森地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秦若涵和火凤看得胃里一阵翻搅,差点吐出来!
陈野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精准地探入黄百万塌陷的胸腔!动作快如闪电!在秦若涵的尖叫声中,他猛地夹住一根刺入肺叶的断裂肋骨,手腕一抖!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
那根断裂的肋骨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一股血箭!
黄百万身体猛地一挺!眼睛瞬间瞪圆!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怪响!随即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陈野随手将那根沾满鲜血和碎肉的肋骨丢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轻响。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从怀里(汗衫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扁平的金属酒壶——就是那种街头混混常揣在怀里的劣质扁壶。
他拧开壶盖,一股极其浓烈、辛辣刺鼻、混合着浓郁药草和血腥气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那味道之冲,让几步外的秦若涵和火凤都忍不住皱眉后退!
陈野捏开黄百万的嘴,不管不顾地将那壶气味冲天的药酒,对着他喉咙就灌了下去!动作粗暴得如同给牲口灌药!
“咳咳…呕…”昏迷中的黄百万被呛得剧烈咳嗽,血沫混着药酒从嘴角溢出。
陈野灌完药酒,随手将空酒壶丢在一边。他撕下黄百万身上还算干净的衣襟布料,极其粗暴地、胡乱地将他塌陷的胸膛裹了起来,动作粗鲁得像是捆扎一袋土豆。
做完这一切,陈野才站起身。他低头看着地上如同血人般、气息微弱但总算平稳下来的黄百万,眉头嫌弃地皱起:“死不了。嚎得跟杀猪似的。”
他踢了踢地上那根沾血的肋骨,又瞥了一眼跪伏在地、如同死狗般挣扎却徒劳无功的沈惊川,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真他妈晦气。”
“咸菜都腌不成了。”
他走到那口瓦缸边,看着里面被沈惊川刚才跪地时震得撒出来的粗盐和芥菜疙瘩,眉头皱得更深。他弯腰,捡起几颗掉在地上的芥菜疙瘩,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灰,又丢回缸里。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墙角那堆被黄百万砸碎的青花瓷瓶碎片旁。他蹲下身,极其小心地、一片一片地捡起那些沾着黄百万鲜血的瓷片。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收集某种稀世珍宝的残骸。
他捡起一块最大的、带着缠枝莲纹的瓶腹碎片,上面还沾着温热的血。他指腹在冰凉的釉面和温热的血迹上摩挲了一下,眼神深邃如同寒潭。
他站起身,走到依旧跪伏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不甘嘶吼的沈惊川面前。
陈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举起手中那块沾血的瓷片,在沈惊川布满血丝、充满疯狂和恐惧的赤红眼睛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陈野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寒意。
沈惊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得更剧烈,却无法撼动那无形的重压分毫!
陈野俯下身,凑近沈惊川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这是老子的咸菜缸。”
“你弄脏了它。”
“还差点弄死老子的兄弟。”
他顿了顿,看着沈惊川眼中那瞬间放大的、如同实质的恐惧,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所以…”
“你得用命来赔。”
话音未落!
陈野握着那块沾血瓷片的手,猛地向下一划!
动作快如闪电!狠如毒蛇!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革被撕裂般的声响!
沈惊川的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如同婴儿嘴唇般翻卷开的巨大豁口,瞬间出现!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带着心脏泵动的强劲力量,狂飙而出!溅了陈野一脸一身!
沈惊川那充满疯狂和恐惧的赤红眼睛,瞬间凝固!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下去!鲜血如同小溪般,迅速在他身下汇成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泊!
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赤红眼睛里,凝固着无边的恐惧、疯狂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至死都不明白。
他注射了足以撕碎钢铁的力量。
他以为自己已经化身魔神。
可最终…
他死在了…一块腌咸菜的破瓷片下。
死因是…弄脏了咸菜缸,差点弄死了一个胖子兄弟。
陈野随手丢掉那块沾满鲜血的瓷片,发出“当啷”一声轻响。他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血迹,动作随意得像擦汗。他走到水井边,打上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
冰冷的井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和碎肉,在青石板上汇成淡红色的溪流。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四溅。
他走到昏迷的黄百万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裹着破布的胸膛(动作依旧粗暴):“胖子,醒醒。别装死。”
黄百万毫无反应。
陈野皱了皱眉,弯腰,极其粗暴地将黄百万那肥胖的身体扛在了自己肩上。动作熟练得像是扛一袋粮食。
他扛着黄百万,走到秦若涵和火凤面前。两个女人早已被刚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震得魂飞天外,脸色惨白如纸,看着陈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找个地方。”陈野的声音依旧平淡,带着点水汽,“给他治伤。”
“顺便,”他瞥了一眼墙角那堆被血染红的碎瓷片,“再弄几个腌菜缸。”
“要大点的。”
说完,他扛着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黄百万,趿拉着那双沾满血污的旧拖鞋,如同扛着刚打回来的猎物般,晃晃悠悠地朝着院外走去。留下满院的血腥、破碎的古董瓷片、跪伏在血泊中断了气的沈惊川、以及两个呆若木鸡的女人。
阳光穿过破碎的门洞,落在他湿漉漉的背影上,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市井痞气和修罗煞气的诡异画面。
秦若涵看着陈野扛着黄百万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沈惊川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再看看墙角那堆染血的碎瓷片和那口半满的咸菜缸…
一股巨大的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同时攫住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