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皇上是习武之人,他要是真奋力反抗,我早就按不住他了。”叶兰若这句话是在提醒赵世忠,祁傲理智尚存。
同时,也让这位不知羞做戏耍弄自己妃嫔的皇帝,心里好好慌一下。
赵世忠一想也是,不再犹豫,赶紧出门去拦人。
莫言等人也被拽走了。
叶兰若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拿过桌上的茶水,小心翼翼喂给祁傲一口,却被祁傲挣扎是打翻了茶杯。
她望着面色赤红,双眸充血的祁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明知自己情绪过激会头疼,为什么还要发脾气?我不是听你的话,做一个懂事乖巧,规矩守礼的嫔妃了吗?”
泪水滴落在祁傲唇上,浸入舌尖,又咸又苦。
叶兰若边哭边为他揉着太阳穴,嗓音沙哑道:“以后少生点气,我也再不会忤逆你,什么都听你的,也不会再擅自做主。反正,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怎样都可以。横竖除了你和我的家人,我早就是一无所有了。”
“你也不要老是拿我家人威胁我,我是无法放下对他们的责任,可我更不想你为此动怒伤身,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我真的会很听话,真的,皇上。”
祁傲望着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的她,她哭得是如此痛苦,如此悲伤。
她的脆弱,她的委屈,却尽数都要死死吞咽下去。
她想要做一个孝顺的女儿,护住仅剩的家人,也护住他这个根本不需要她相护的帝王。
她想保护的人太多,可她人微言轻,再拼命想做好一切,怕也是一个人都难护住。
叶兰若是知道她这么一番声情并茂的诉衷肠,定然会让祁傲胡思乱想。
但她却没想到,祁傲会想那么多。
“皇上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不许本宫去见皇上!”郝冷玉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叶兰若万分紧张,就想扶着祁傲去躲一下。
祁傲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罗汉床上,起身开门出去。
“臣妾拜见皇上!”郝冷玉见礼的声音传入叶兰若耳中。
叶兰若将之前用指甲刮掉的一点药丸黑膏抹在帕子上,将帕子叠好放进随身荷包里,这才挽起自己的裤管,低头吹着膝盖上流血的伤口。
果然,祁傲一句话打发走郝冷玉,就回来了。
当看见叶兰若掉着眼泪,对着膝盖上的伤口吹气,他倚门轻笑一声。
叶兰若抬头望向他,一双哭得红红的眸子,活似兔子。
祁傲走过去,低头看着她冒血的伤口,问道:“很疼?”
“不疼。”叶兰若嘴硬道,泪珠儿却一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祁傲无奈看她一眼,转身走开。
叶兰若继续对着伤口吹气,继续哭。
实则,她真不疼,这点疼对于她而言,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
自重生以来多次受伤,她都没有觉得有多痛。
好似疼痛,都留在了前世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今生的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祁傲取来一托盘的东西放在桌上,自搬小板凳坐好,先以酒为她清洗伤口。
叶兰若疼得倒抽冷气,腿都在发抖,却还是紧咬牙忍着,忍到满头冷汗,脸色煞白。
祁傲见她眼泪掉得更凶,却是咬牙死撑,为他清洗伤口的动作故意变得粗鲁。
“疼!”叶兰若这一声疼喊出来,祁傲的手法瞬间变得温柔至极。
叶兰若望着嘴角含笑的祁傲,心里暗骂:有大病!
祁傲包扎的手法很好,干净利落,不紧不松,刚刚好。
叶兰若放下裤管,缓缓起身行礼道:“皇上既已无恙,嫔妾……”
“叶兰若,朕收回之前的话。”祁傲是看在她一片真心实意上,才给她一个恩典。
叶兰若没有欣喜若狂地扑进他怀里谢恩,只是望着他,不确定地问:“皇上,不会再……朝令夕改吧?”
祁傲听着她这话,生气地捏她耳朵道:“口无遮拦的毛病真是改不掉,什么叫朕朝令夕改?这是为你破例。”
叶兰若抬手揉着自己被揪疼的耳朵,低头瓮声瓮气道:“嫔妾谢恩。”
“又矫情。”祁傲见她又露出委屈巴巴气鼓鼓的样子,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叶兰若心想:不仅有大病,还有怪癖!
对云安郡主念念不忘多年,怕也是因为云安郡主时常和他唱反调,不是个对他逆来顺受的女子吧?
果然,男人都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妻子,就喜欢矫情撒娇的女子。
“韩冷霜当日去见乔惜云,二人发生一些争吵,乔惜云有提及你母亲之死的真相。”祁傲让她坐下来,缓缓与她说此事。
当叶兰若听完祁傲说的真相,她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棋盘上的棋子散落一地。
祁傲就知道她会失控,拉住起身要去杀人的她,冷声道:“朕告知你真相,是不想你一直蒙在鼓里,不是让你一时冲动去坏朕的大计!”
叶兰若很难冷静下来,她母亲是被人设计而死,凶手如今却还逍遥法外,谋算着她兄长和妹妹的性命!
这让她如何冷静?如何忍!
“叶兰若,朕一直认为你聪慧隐忍,是一个能做大事之人。如今,你却要因为一时激愤,去毁掉你我煞费苦心布下的棋局?”祁傲将她拉坐在腿上,紧紧搂着她,迫使她冷静下来。
叶兰若被祁傲死死桎梏,她拼命想挣扎,却因情绪过激而手脚麻木痉挛,双目充血地望他一眼,晕厥了过去。
“叶兰若?兰若……”祁傲抱着昏过去的叶兰若,对外头喊一声:“赵世忠,传安子穆!”
“是。”赵世忠应一声,忙让人去传安太医。
祁傲将人抱起,放在他午休的榻上,坐在床边为她揉着手,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她。
当年母妃也曾怒急攻心昏厥,醒来后就大病一场,再也没有好起来。
“叶兰若,你的仇人尚且一个都没死,你却先倒下,你当真甘心吗?”祁傲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她存着一口气,不要轻易放弃生命。
叶兰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发生很多事。
有的事她经历过,有的事却似被她遗忘,如今却又想起来了。
梦中她见到抱着她摘李子的父亲,梦见教她玩鲁班锁的母亲。
以及,母亲交给她的一个盒子……
“回皇上,娘娘非只是急火攻心而昏迷,而是已有身孕月余。”安子穆心情颇为复杂地回禀。
这下子,林毅中个傻子可以彻底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