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堡至新港的铁路工地,蒸汽铲车正将最后一段铁轨铺在道床上。林远俯身检查轨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争吵声——西班牙勘测队带着骑兵,正驱赶大明的修路工人,为首的军官举着羊皮纸,喊着“这片土地属西班牙”。他皱眉走过去,看到对方的“地契”上盖着利马总督的印,日期却是上个月,显然是临时伪造的。“十年前你们为何不立界碑?”林远指着荒原上的旧石堆,“这是印第安部落的分界石,向来是你们的势力范围终点。”
土地争端的升级,源于新港带来的“势力重构”。西班牙人发现,大明的铁路修到哪里,周边的土地就会被“盘活”——铁轨旁的荒原变成农田,偏僻的矿点成了集镇,而这些原本是他们“弃之不顾”的地方。利马总督不甘心,开始大规模“补确权”,给大片从未实际控制的土地发“地契”,试图用文书圈住未来可能开发的区域。新明区周边的五片荒原,一夜之间都成了“西班牙领地”,其中就包括铁路必经的“黑土坡”。
朝廷给林远的指令是“据理力争,慎动刀兵”。万历皇帝在谕旨中提醒“南美拓殖,以稳为重,若轻启战端,恐失矿利、劳民力”,但也授权“若遇武装挑衅,可自卫反击”。户部和兵部联合下文,允许新明区驻军再增三百人,配备更先进的“后装蒸汽步枪”(射程比西班牙火枪远百米)。这些旨意,既划定了底线,也给了林远应对的弹性。
黑土坡的对峙成了矛盾焦点。这片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玉米和苜蓿,新明区计划在此建“铁路农场”,解决港口和矿场的粮食供应。西班牙却突然派来二十名骑兵,在坡上筑起木堡,还放火烧了大明的育苗棚。林远没派军队强攻,只让护路队在木堡外围挖壕沟,切断其水源——三天后,骑兵就因缺水不得不撤出,临走时放了把火,把木堡烧成灰烬。“对付无赖,不用刀枪也能赢。”林远对军官们说,随即让人在原地立起“大明农场”的石碑,派十名士兵驻守。
冲突在“资源富集区”尤为激烈。铜溪屯以东的“红河谷”发现高纯度铜矿,储量比现有矿脉还大,双方的勘测队几乎同时抵达。西班牙人先动手,打伤了两名大明测绘员,抢走了测铜仪。这次林远不再退让,派“南美营”的一个小队带着轨道装甲车赶到,装甲车的蒸汽机关炮对着西班牙人的帐篷,士兵喊话:“交出人、归还仪器,否则掀平帐篷。”对方见势不妙,乖乖照做,却撂下狠话:“总督会派大军来。”
利马总督的“大军”始终没出现。他向西班牙王室求援,却因“南美殖民地财政紧张”被驳回;想联合葡萄牙殖民者施压,对方却忙着和大明做牛肉生意,不愿掺和。更让他无奈的是,殖民地的士兵多是印第安人,听说要去打“给他们铁犁的大明”,纷纷找借口推脱,连军官都消极怠战。最终,总督只能采取“小规模骚扰”——派小股武装破坏铁路、偷放矿场的水,却被联防体系一一化解:铁路有护路队巡逻,矿场装了蒸汽警报器,每次偷袭都得不偿失。
土地确权的“规则之争”成了新战场。林远提出“实际管辖优先”原则:“谁耕种、谁开发、谁守卫,土地就归谁,空文无效。”他让人在争议地带搞“开发竞赛”——大明修铁路、开农场、打水井,西班牙却只立十字架、插旗帜,毫无实质动作。印第安部落看得明白,主动与新明区合作,用劳力换农具,共同开发荒原,等于用实际行动认可了大明的管辖。有个部落首领说:“种出粮食的土地才是好土地,光插旗子长不出玉米。”
国际商人的态度影响了局势。英国东印度公司担心冲突影响皮毛贸易,派来调停者,建议“按铁路和矿脉划分势力范围”;荷兰商人则更直接,说“谁能保障贸易安全就支持谁”。林远抓住机会,与英荷商人签订“新港贸易协定”,承诺“无论与西班牙有无争端,均保障中立国商船安全”,还给予他们“优先卸货权”。这让西班牙在外交上更孤立,总督不得不收敛过激行为。
这日,林远在红河谷主持铜矿开工仪式。蒸汽钻机打下第一钻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西班牙骑兵,而是利马总督的新使者,带来了“划界提议”:以红河谷为界,东属大明,西属西班牙。林远接过提议,发现对方放弃了黑土坡和月牙湾周边,显然是承认了既成事实。他没立刻答应,只说“需奏请朝廷”,心里却清楚:这是大明用铁路、农场、港口“挣”来的边界,比任何条约都牢固。
夕阳为荒原上的铁路标桩镀上暖色,远处的木堡遗址已长出青草,只有残留的焦炭提醒着曾有的冲突。林远望着正在播种的农场,印第安农人用大明铁犁翻开黑土,蒸汽播种机跟在后面撒下玉米种,一派生机。他知道,土地的归属最终靠“经营”而非“文书”——当这里的铁轨通向繁荣,当田地里长出粮食,当不同族群的人在此安居乐业,所谓的“争端”终会像晨雾般消散。
入夜,新明区的电报站收到朝廷的回电:“准与西班牙划界,需确保矿脉、铁路、港口完整。”林远提笔复电,只写了一句:“此地已非荒原,实乃吾土。”窗外,铁轨反射着月光,像一条银色的界线,清晰地勾勒出大明在南美大陆的印记,坚实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