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脸埋在被子里，呼吸吐纳出的气又重新喷在他的脸上，酡色更甚。
他听到孟清鸾吹灭蜡烛的声音。
心中紧张得不行，抓紧手下的被子，不肯松开。
过了半晌，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动作。
沈砚??有些好奇，他明明听到孟清鸾脚在地板上走动发出的声音。
“起来吧。”
忽然，他的肩膀被一只手轻轻拍了拍。
沈砚??双手撑在床上，起身转头，猛地对上一只小羊。
他猛地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小羊从他的面前拉开，露出站在后面的孟清鸾的脸。
同样，屋中的景象也彻底映入他的眼帘。
屋中的蜡烛被点燃，规律地点满了二十根，将整个屋子照得亮腾腾的，仿佛身处白日的苍穹之下，没有一丝遮挡。
孟清鸾的手中端着一个圆形的东西，上面还摆放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羊，闻上去又一股牛奶的腥甜。她笑着道。
“小年快乐，同样，也祝我们沈砚??生辰快乐！！”
沈砚??的眼睛亮盈盈的，泪光扑闪扑闪，他不敢相信地问道。
“鸾鸾…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孟清鸾笑道。
“知道你的生辰很难吗？那日在宝相寺，我看到了你写的生辰八字。”
沈砚??的喉结上下滚动，呼之欲出的“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涌起的哽咽便将一切吞噬，他手忙脚乱地转过身。
孟清鸾见他这样，将手中的简略版蛋糕放在一旁的床头。
她做到床上，靠在他的身旁，轻声细语地说道。
“寿星，我们还有礼物没拆呢。”
“嗯……”
沈砚??咬住舌尖，眼眶通红地扭过身子。
他乖巧又规矩地坐在床边，两只手放在大腿上，眼睛亮亮的。
孟清鸾掏出一本厚度适中的书，自己抓住一端，将另一端交给沈砚??。
随后，她拉着书的一端向后退。
书被展开。
这是孟清鸾亲自做成的一本书，上面只有二十页，每一页却都贴满了信，白纸之上的黑字被写得密密麻麻，铺满了房间的地面。
沈砚??从最靠近他的第一页看起。
送给沈砚??的第一封信。
——今夜是小年，除了这个喜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件！名叫沈砚??的小朋友在这一天诞生了……
世界上最棒的小福星出现了。
第二封。
送给沈砚??的第二封信。
——今天，沈砚??两岁了。他学会走路了吗？是不是还躲在娘亲的怀里光着屁股哭鼻子呢？今天的沈砚??一定很开心，因为这是爹娘陪他的第一个生日。
第三，第四封…
第五封。
送给沈砚??的第五封信。
——沈砚??五岁了，今天的你可能会难过。小寿星，今天不必强颜欢笑，你可以任性，可以哭出来，可以吵着闹着要阿娘，不需要自己忍着泪水装成小大人的。
五岁的沈砚??，别被难过绊住脚步。十九岁的沈砚??，会有孟清鸾来陪你。再坚持一些日子，好吗？
第六封、第七封、第八封……一直到第二十封。
送给沈砚??的第二十封信。
——沈砚??，我不想和你说其他的，只想和你说……
沈砚??生辰快乐！
很感谢，我竟然遇到了这么美好又可爱的沈砚??！你竟然都二十多了，再过几十年，你就要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咯，没准会很丑！
骗你的，我们沈砚??哪怕变成一堆白骨也是我心中最好看的小福星。
沈砚??，我喜欢你，我也爱你。
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我早一点出现，你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了？好想让时光倒流，那样我就能拉着你藏起来，所有的人都不会找到我们，所有的苦难也不会重来。
我知道，这都很不现实，我没有那样的本领能够回到过去替你消除伤疤。
所以啊，小寿星，我想请你在之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过得开开心心。
无论是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一百岁，都不要再经历痛苦了。
哪怕之后我不在你的身边，见字如面。
请你，保持开心。
——孟清鸾
沈砚??早在看到第一封信时便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到后面，他只能竭尽全力地吸气，发出薄弱而低沉的哭泣声。
害怕泪水落下晕花字迹，他忙身子撤后，抬起袖子擦拭掉眼泪。
孟清鸾见他哭，心中也不好受，她感受到自己离开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
所以，为了庆祝他的生日，她顺势为他写下一到二十岁的信封。
她知道自己现在绝不可以哭出来，否则，只会惹得他更加难过。
孟清鸾故作轻松地走上前，笑着安慰道。
“怎么了？你哭什么，不会是被我的字丑哭的吧？这可是我亲自动笔写的，练了好久呢。”
孟清鸾说着，还举起手让他看自己手指被磨出的茧子。
她说得也确实没错。
她害怕沈砚??看不懂简体字，所以买了字典，不认识的繁体字很多，她几乎要写一个字便找字典，一对一地照着写上去。
虽然到后面得心应手许多，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将手指磨出茧子。
沈砚??看到她手心中覆盖的一层茧子。
孟清鸾的手指原本便有茧子，还有冻疮，并不算太好看。
搬来京城，原本被养得好上不少，可又因为长时间握毛笔写字新添了一层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