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凌晨三点，远方传来一声轰鸣。
禾景瞬间睁开眼，黑暗中一双猫眼放着幽幽的蓝光。
最近禾景已经搬到了科研所的宿舍，很快，外边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房门被叩响。
林菲菲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禾，醒了么？”
禾景披了件大衣打开门，“嗯，醒了，现在什么情况？”
“开战了，我刚刚打听了一下，不是很乐观。”林菲菲搓了搓眼睛，罕见的严肃，“目前第三批还完成，成功率已经开始下降了。”
深秋初冬，窗外的风虎啸而过，远处的地平线火光点点。
黑夜被寒风裹挟着席卷着人们的心。
明明科研所安装了恒温系统，明明窗户也没有打开。
但寒意像无数根裹满寒霜的银针，细细密密的顺着皮肉往骨头缝里扎。
禾景不自觉的拢了拢大衣，智脑中是两分钟前顾铮发来的消息。
[森林之王：开战了，别怕，等我回来给你烤鱼吃。]
齐朝礼眼眸轻垂，从兜里拿出了两瓶温热的牛奶，“喝点，暖和。”
林菲菲接了过来，抿了一口，感觉好像活过来一点了，转头看向禾景，“还睡么？”
“不了吧，”禾景捧着牛奶，暖意沿着指尖将寒风驱散，“我去实验室盯一会。”
“醒，猜你也是要去，走吧，我也去。”
不只是他们三个，宿舍楼人声鼎沸，实验楼灯火通明，脚步声医生叠过一声，往同一个方向涌去。
蒋文晴也亲自坐镇，部署了人员安排。
紧迫，是压在每个人心头上的巨石。
仪器声、走路声、交谈声，甚至是呼吸声，都变得充满了燥意。
禾景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鼻尖轻耸，一道熟悉的香气传来。
“薄荷味小鱼干，吃么？”
“……吃。”禾景从蒋文晴手中接过，珍重的咬了一口，“好吃，不过这是辉明叔叔做的吧？”
“嗯？这都能猜到？我觉得味道一样啊？”蒋文晴惊讶不易，尝了一口，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禾景笑笑，眼睛弯弯的像个小月牙，“辉明叔叔炸的小鱼干非常均匀，少了一些灵活在里面。”
“你直接说我炸的不均匀不就得了。”蒋文晴存心想要逗她，扬眉假装生气。
“不是的！”禾景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凑过去抱着胳膊撒娇，“作料的灵魂就是不均匀啊！一口轻一口重的才好吃啊！就像仙贝一样！”
“什么仙贝？”
“一种小零食~”
蒋文晴笑了笑，帮她把乱掉的发丝理顺，“不要逞强，实验走到这个阶段，谁盯着都一样，注意休息。”
禾景乖乖点头，蒋文晴匆匆的离开了。
战事紧张，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前方的信息陆续传来，局势不太乐观。
开战的第二天，其他战区派出了精锐前来支援。
其中就有宋枫。
禾景和他匆匆见了一面，身形挺拔结实，透着坚韧不拔的气质，看着硬朗非凡。
“小禾姐，沈姨他们代我向你问好。”
“其他地方还好么？”
宋枫点点头，拿出一个平安符，“中央星很安全，其他战区不是主战场。这是沈姨让给你的，给你保平安。”
这个平安符比当年顾铮送她的和她送给顾铮的精致多了。
禾景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番，将它和顾铮送的放在一起。
“刚好我也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这是前段时间她制作的多形态徽章，宋枫的这一份还没来及送出。
“这是我制作的徽章，世上独一无二。”禾景笑着给他演示了一遍，宋枫啧啧称奇。
“小禾姐，你真的很厉害！怪不得沈姨总说你不学设计可惜了。”
禾景笑笑，把另一个顾家的徽章一同递给了他，“这是给小荣的，等结束之后，你带回去给他吧。”
宋枫顿了一下，沉默半晌接了过来，“小禾姐……”
“好啦，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去吧，平安回来。”
宋枫牢牢握住两个人的徽章，眼神郑重，“好。”
时间变得又短暂又漫长，禾景听着前方传来的消息心中不免着急。
轰鸣声离克兰星越来越近了。
禾景开始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夜晚的天空也不再是沉寂的黑暗，顾铮隔三差五的报着平安。
科研所的空中花园成了禾景发呆时最爱去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好像才能透一口气。
天上星光点点，天气预报提示还有三天就要下雪了。
周白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黑暗中怔望着远方的人，心中泛酸。
抬手垂头，一口烟吸得极深，仿佛要把所有的心事、杂念、过往，都裹进烟雾里吞下。
许久之后才见他缓缓张唇，缕缕白烟从唇缝间一点点渗出来，模糊了他的眉眼。
毛毯轻轻落下，禾景猛地回过神，声音有些嘶哑，“周大哥？”
“天寒地冻的，你可别先倒下了。”
禾景笑笑，将毛毯披好，“不会的，我带了暖宝宝。”
周白沉默片刻，眼神幽深，“你很想制作出终极k80么？”
“当然！这也许可以决定战局。”
“哪怕要牺牲掉你自己？”
禾景不懂，但仍是坚定，“当然，用我自己换前线数万的战士和联邦公民，再划算不过。”
周白攥紧的手慢慢松，站在一旁顺着她的目光向天边看去。
在禾景以为今晚的谈心到此为止的时候，周白突然开口，“别担心，就快结束了。”
禾景怔怔的看着他，感觉眼前的人好像有哪里变的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早，周白出现在了实验室。
半小时后，终极k80诞生了。
走廊外，闻讯赶来的蒋文晴，三人相对而立。
“所以，你早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是么？”
禾景冷着脸，语声僵硬。
“不仅是我，我相信蒋老师也猜到了。”
“……确实，小禾，终极k80缺少一个最重要的激活因子。”
禾景心中微动，“是什么？”
蒋文晴静默片刻，沉声道：“你的精神力。”
“我们试图找到其他办法，并且根据实验数据，我和小白一致认为只要再给你点时间，你一定可以找到。”
“但是，等不了了。”
禾景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像是那把高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要落下了的解脱。
“前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