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灯光像被调低了半度,琥珀色的光晕软软地铺在深灰地毯上,将人声与香槟气泡一并裹住。
白恩月踩着音乐的尾音,穿过自动分开的人墙,径直走向东侧吧台——鹿鸣川被几位投资界大佬围着,正单手插袋,另一只手虚握一只空香槟杯,背脊挺得笔直。
看着如今鹿鸣川从容不迫的模样,白恩月既心疼又骄傲。
她还没走近,鹿鸣川已若有所觉,偏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住她。
那一瞬,他眼底浮起极浅的笑,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缝。
他抬手,示意诸位稍等,随后大步迎上去,掌心自然而然贴上她后腰,温度透过礼服渗进皮肤。
“还行吗?”白恩月低声问。
看着鹿鸣川脸上浅淡的红晕,白恩月只觉得有些可爱。
“你老公有不行的时候吗?”
“倒是你来得正好......”
他答得简短,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这是公开的信号:鹿总接下来的时间,只属于他太太。
鹿鸣川转身,面向仍端着酒杯的大佬们,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几桌侧目:“给各位正式介绍一下——白恩月,我太太,也是慧瞳首席架构师。”
他故意停顿,让“太太”二字在空气里荡了两秒,才继续:“这次慧瞳的成功,她无疑是最大的功臣之一。”
几句话,就轻易将白恩月推到台前,享受本该属于她的赞赏。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惊叹——有人举杯,有人往前半步,想握手又不敢贸然。
鹿鸣川却先一步抬手,五指穿过白恩月指缝,十指相扣,举到胸前,像展示一枚勋章:“以后慧瞳的任何里程碑,都绕不开她的名字。”
灯光恰好打在水滴钻上,碎光溅在他侧脸,衬得那句话像宣誓。
白恩月耳尖微热,却也没低头,只轻轻捏了捏他指节,接过话头:“希望发布会时,各位能亲临现场。”
“到时候各位就能判断自己现在的抉择是最明智的。”
她声音温软,却带着工程师特有的锋利,把“邀请”说成“挑战”。
几位大佬相视而笑,纷纷举杯:“鹿总好眼光,娶回一座金山。”
鹿鸣川赶紧纠正,“这叫爱妻者,风生水起。”
几个大佬爽朗一笑,“那这点我们还真得向鹿总学习。”
其中有最近陷入桃色新闻的大佬,脸上不禁多了一丝阴郁的羞愧。
“鹿太太,下周三的发布会,我们一定会到现场。”
“期望你和慧瞳都能给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让我们能够更有底气迎接未来。”
鹿鸣川抿了一口香槟,杯沿挡住翘起的嘴角:“她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人群发出会意的笑,自动让出通道。
他牵着她的手,穿过层层目光,像穿过一场无声的加冕。
背后,乐队的钢琴手悄然换了一首轻快的《You Are my Sunshine》,音符追着他们脚步,一路跳到走廊尽头。
拐角处,白恩月终于笑出声:“鹿总,你刚才像推销保险。”
“我推销的是真理。”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也是我的私心——想让全世界知道,我所有的荣耀,都与你共享。”
走廊灯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通向更远的战场,也通向更亮的黎明——
天台的风带着秋夜特有的凉,却吹不散胸口那股滚烫。
鹿鸣川牵着白恩月,推开沉重的消防门,一步踏入空旷的黑暗。
脚下是城市万家灯火,头顶是尚未完全褪色的墨色,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替他们按下了静音键——把宴会厅的嘈杂、权谋、试探与灼痛统统关在身后。
“终于可以喘口气。”他低声笑,嗓音被酒精与疲惫磨得沙哑,却松快得像刚挣脱枷锁。
白恩月没说话,只把顺势倚在他臂弯。
裙摆被风掀起,拍在他黑色西装裤上,发出细碎的猎猎声,却也掩盖不住两人的心跳。
鹿鸣川伸手,指腹蹭过她额角的发丝,声音低下来:“今晚……谢谢你。”
谢什么,他没立刻说,只抬手替她拨开一缕碎发,指尖一路滑到她颈后。
“谢你护为慧瞳做的贡献。”他终于开口,嗓音被风吹得发颤,“更谢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一句话,像把深埋的柔软连根拔起。
白恩月鼻尖一酸,却故作洒脱:“举手之劳,鹿总别客气。”
“不是客气。”他摇头,目光笔直望进她眼底,“我被敬一杯又一杯,心里却只想着——如果没有你,这道坎我过不去。”
话落,他低头,额头抵住她额心,声音低得近乎呢喃,“月,你是我的定海神针。”
风忽然大起来,吹得他西装下摆猎猎作响,也吹得她眼眶发热。
白恩月抬手,覆在他手背上,指尖摸到那片刚被冰袋敷过仍微微发烫的烫痕。
她轻轻摩挲,声音被风吹得零碎:“这是我作为你的妻子应该做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应该的事情。”
鹿鸣川神情肃穆,“所以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所有回报与你。”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咻”的一声锐响——第一朵烟花窜上夜空,在头顶怦然炸开。
赤金色的瀑布瞬间倾泻,照亮他仰起的侧脸,也照亮她眼底尚未褪去的潮红。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火树银花接连绽放,像有人把整座银河倒扣在他们头顶。
璀璨光雨里,鹿鸣川忽然单膝微屈,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并不标准却无比郑重的邀舞礼。
白恩月愣了半秒,随即把手放进他掌心。
十指相扣的瞬间,他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裙摆与大衣下摆交叠,被风与光同时掀起。
烟花升至最高处,炸成一朵巨大的银白伞盖,光芒照得天地通明。
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声音混在巨响里却清晰得震耳:“白恩月,我爱你——比烟花更盛大,也比时间更长久。”
她眼眶发热,却笑得比光更亮:“我知道。”
下一秒,他俯身吻住她。
风停了,呼吸停了,只剩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敲击。
烟花在他们头顶一朵接一朵绽放,赤金、湖蓝、玫红、银白……各色光雨倾泻而下,落在肩头,落在交叠的指尖,落在相贴的眼睫,像替这场吻镀上一层永不褪色的釉。
远处宴会厅的乐队隐约奏到尾声,弦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而天台之上,唇与唇之间,却是最完整的旋律——没有观众,没有谢幕,只有彼此。
直到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留下一抹淡金色的尾迹,缓缓消散,他们才稍稍分开,额头仍抵在一起,呼吸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