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芙看着匆匆离去的老爹背影,嘴角缓缓勾起。
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只要拿出实际的东西,不愁芮家的力量不为她所用。
谢阎悄然上前布菜,“娘娘再多用一些吧。”
芮芙瞧见谢阎微微弯起的嘴角,打趣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阎讨巧道:“娘娘高兴,奴就高兴。”
她那样聪慧,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目的化为他人追逐向往的野心,一切都能为她所用,他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芮芙也忍不住笑得越加明媚,有人懂她,便是最舒心展颜之事了。
“谢阎,你既为本宫手中之刃,那这刀可锋利?”
谢阎微微欠身,郑重道:“自是无坚不摧。”
芮芙颔首,“那你记着,以后到我手里的每一个人,我希望他们从今以后听我号令,以我之令进退,而非奉谁的命来保护我,明白吗?”
谢阎微抬起头,飞快扫了一眼那明媚的面容,心里一片滚烫,应声虽轻,却无比坚定,“喏。”
在她心里,比之父兄,竟然更信任自己吗?谢阎有些不敢置信,又心中滚烫无比。
他心里藏了妄念,不敢叫任何人知晓,包装在一丝不苟的规矩里,藏匿在无懈可击的忠心里,隐没在无微不至的侍奉里。
只要他藏得够深够好,就不会让人知道,不会玷污了天上明月。
他一介奴仆,甚至是残缺之身,这样的心思只是对她的玷污与亵渎,谢阎不会让心上明月有丝毫残缺,染上半点污秽。
但既然是妄念,又怎会受理智全然支配呢?谢阎控制不住地要去靠近她,做她身边最亲近,最信重之人。
而他果然做到了。
就算,娘娘此举并非不信父兄,不信家族,只是不愿白费心血,为他人作嫁衣裳,娘娘信他,恰恰因为他足够卑贱,没有身份和立场和她争。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所求的,不就是做她身边最亲最近之人吗?
午膳用罢,谢阎自然而然伸出手臂,芮芙习惯性将一只手搭上去,借着他的力道起身。
翘头履并不会像某些朝代的花盆底那样不便行走,启朝也并无缠足陋习。
但不得不说,身边跟一个气宇轩昂,穿赭红官袍的内官,手臂被抬着走得大步流星,真的很有份儿。
皇后娘娘不图什么,就为小装一下。
“奴陪娘娘消消食。”
芮芙闲庭信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军队训练之所。
行宫专门辟出一块空地,给军士训练用。
芮芙手里除了一开始替换禁军的5000人,后来她爹又给了2000人帮她种地,顺便保护。
这后面2000人就不算精锐了,算是半兵半农的力夫,芮芙不嫌弃,来者不拒,还从家族里的隐户里挑了1000人,凑了个8000的吉利数字。
现下这里有6000人,皇宫里到底住着皇帝太后,怎么也得做做样子,不好把人都叫走。
士兵们在练习弓箭,芮芙在旁看了一会儿,她这里的伙食标准可比她大哥那里好,而且一开始的5000人本就是精锐,又有吃有喝有锻炼地过了几个月,更是军容整肃,锐不可当。
“娘娘可要去瞧瞧?”
芮芙想了想,走了过去。
好吃好喝养着他们,逢年过节发饷发粮是恩,如今也该立立威了。
虽然谢阎已经让自己人渗透到了这支精锐里,这些人已经都算是她的手下了,但军中之人到底慕强,她一个女人想在男权社会号令军队,到底有些艰难。
尤其她的哥哥,启朝的大都督,还是个力能扛鼎的猛将。
鱼没鱼肉百姓另说,但自她父兄走上政治舞台,她哥哥在军中崭露头角,启朝无论是对内平叛,还是对外抵御外族,都从无败绩。
要不是启朝后勤跟不上,她哥是完全能打个封狼居胥成就出来的。
有这样的哥哥在,芮芙想在军中有一席之地,光靠利益收买是不够的。
“参见皇后娘娘!”
芮芙脚步从容地走进校场,几个将官带头躬身行礼,声音震天。
芮芙微微一笑,“诸位将士训练辛苦,本宫恰巧路过,便添个彩头,全当慰劳将士们,可好?”
谢阎早有准备,芮芙话音刚落,就端着满满一盘金饼上前,朗声道:“今日胜者,娘娘有重赏。”
6000人里很快选出12个善射的好手,参与比试,其中十人都是百夫长或千夫长,剩下两个则是将官。
军中精锐用的都是3石的弓,射程在150~180步,既然是比赛,不追求杀伤力,靶子则放在了200步外。
芮芙扬声道:“本宫在家时,也常与兄长射羿,也算本宫一个如何?”
大都督善射,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他有一张七石的大弓,常人连拿着都费劲儿。而大都督曾用那张弓在战场上,于百步之外连穿三人,最后箭矢仍插入地面半寸有余。
众人当然不会拒绝,一是因为芮芙的身份,再者,大家也好奇,作为大都督的妹妹,射术究竟如何?
是否有什么家学渊源?
芮芙接过制式的三石弓,拉了拉弓弦,摇头道:“太轻了,换沉些的来。”
谢阎呈上了5石的弓。
众人都有些惊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芮芙身上。
皇后娘娘虽然比寻常女子身量高些,但瞧着并不如何魁梧,十指纤纤,皓腕凝雪,实在不像是会武的。
而这五石的弓,已经是勇武大将的标配了,寻常军士都难以开弓,更何况一女子?
却只见皇后娘娘掂了掂弓,又试了试弓弦,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既然我的弓与诸位不同,公平起见,便把我的靶子后撤50步吧。”
在场芮芙是老大,当然不会有人有意见。
只见众人同时拉弓,弓如满月,嗖——
箭羽同时射出,却见一支箭速度却更快,率先奔向最远的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