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巨大财富的孔彦舟,更不愿离开扬州了。
不听朝廷,又不用听大元帅府,当个土皇帝逍遥自在,北什么伐呢?
此后,又传朝廷再次出兵南下消息,扬州城人心惶惶,孔彦舟自称权扬州知州,兼任淮东安抚使,掌其军政,而扬州通判及淮东转运使惧怕大元帅府和孔彦舟,对其听之任之,换言说,此时淮东军政财皆系于孔彦舟一身。
众军报被送入江宁府,副元帅刘豫对此事甚是支持。
从不对孔彦舟作太多约束。
形势大好,刘豫也在考虑,是不是该尝试尝试“北伐”?
毕竟守江必守淮,将战线推至淮河一线,才能稳定自己的江南天国。
至于开封府,按大元帅府目前的实力,还是莫要好高骛远为好。
正月中旬,刘豫命令各级将领到江宁府议事,讨论下一步对开封府的计划,在扬州的孔彦舟回信不去,只派了一个手下询问如何对付即将南下的韩世忠,面对韩世忠以及二刘他还是有些发怵。
借着大元帅名义召集诸将,自然要稍微通知通知那位大元帅,不过平日里对政务满不在意的大元帅,今日却异常反常。
兴建的大元帅府内,收到议事通知的赵?本不怎么在意,想着议便议呗,反正他不关心,倒是身边新招的几个侍从多嘴,意外将朝廷再次兵发江南的消息透露给他。
并为此添油加醋,言朝廷三路出击,节制三路大军的正是在河北杀得金贼东奔西窜的韩世忠!
大元帅府的几个兵痞腌臜怎么抵挡得住?
特别是那几个肤色如墨的奴仆,慌得要收拾东西由海道跑路,一番动作下来,吓得赵?魂不守舍,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和朝廷那群精锐作战就是找死啊!
作为大元帅的他,必须做些什么,就算刘豫把自己当傀儡,可他才是大元帅!
总不能委屈一辈子,给刘豫当一辈子狗吧!?
不行!
“我要亲自去府衙主持这次的军事会议!”
说罢,赵?告别妻子,登车由大元帅府赶往江宁府衙,按往常,他是不去的,抵达府衙开会的几位统制官以及刘豫都未预料到这家伙会来。
当赵?车驾停在衙门,他本人带着侍从风尘仆仆地进入时,刘豫和统制官们目瞪口呆。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桌案上,众人面面相觑,而赵?却满脸正气,告诉刘豫:“副元帅,请告诉我,当今局势如何,我有权知晓吧?”
刘豫谄媚一笑:“当然,大王可是大元帅呢。”
“朝廷奸佞挟持当今圣上,派韩世忠南下,欲突破长江天险,平灭大元帅府,我们兵马强劲,只要守备得当,韩世忠无法突破,请大元帅放心,可安心回元帅府等待李成将军捷报便是。”
赵?左顾右盼,围坐四周的将领,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从他们表情上看,绝对不是个好人,他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能不知道这群家伙什么货色么?
要不是自己一无所有,才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为了摆脱今后的“罪状”,他得干些什么。
随即道:“不必抵挡了,向朝廷禁军投降,放下武器,自古以来,谁能虎踞江宁啊!”
“你们是不是傻!大哥不是我们能救得了啊,不投降,和议也好,总之别破坏现状嘛!”
“......”
“啊......哈哈哈哈!”
众将领忍不住发笑,而李成狂笑不止,捧腹抹泪,丝毫不把这位大元帅放在眼里。
面对嘲笑,赵?面不改色,敲了敲桌案,却无人理他,依旧不停,弄得他甚是尴尬。
“就你?”李成揶揄,“你可知道当今局势,和议,投降?”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废庶人,不是我们有何资格坐在此处,说什么大话,你叫投降就投降吗!”
“你算什么东西!”
“......”
刘豫制止李成,当庭辱骂大元帅,太过头,这厮装都不舍得装了么?
“我是大元帅!”赵?正气凛然,“因为我是大元帅!”
李成拍桌大笑:“大元帅,大元帅啊哈哈哈哈!”
“你怎么不是皇帝,怎么不是官家呀!”
“官家是我大哥,我可不会僭越,希望你们也不想僭越吧?”赵?冷冷道,“诛杀朝廷奸佞后,我不当什么大元帅了。”
“胡说什么呢!”刘豫上前安抚赵?,并在他耳边轻声说,“大王,你妻子皆在诸将庇佑之下,怎么说如此胡话呢,要是长江被突破,哪里还能安享江南半壁?”
刘豫微笑,这小子内心反抗之迹已经显露,让他这般下去可不好控制,遂搬出其妻子。
不过赵?下定决心似的,说:“那我命令你们据守长江,击退朝廷禁军,不可滥杀无辜。”
“......”
刘豫明白了,这小子在......在演戏呢,他能不知道他在干嘛吗,他在给自己立牌坊,将来大元帅府兵败,他可以跟天圣皇帝装无辜,说自己身不由己,只是为了扫除朝堂奸佞,对百姓秋毫无犯,对李成等将领下的命令亦不是跟天圣皇帝作对呀!
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这小子显然成长许多。
看来得使点手段,让其再无办法回头。
刘豫暗自发笑,想治他简简单单,还是太年轻,心智不足,以为如此就能脱离危险。
李成收起笑容,严肃地告诉这个年轻的大元帅:“我何时滥杀无辜,我所做,可都是为了江南百姓呢。”
“我让你做大元帅,便乖乖待在大元帅,对外战事,我自然摆弄清楚,好好看着你的妻子吧。”
李成最后一句特地加重音量,意在威胁,赵?听懂了这弦外之音,咬咬牙,低声下气道:“希望将军大获全胜,保得江南百姓安全,解救我大哥于水火。”
“切。”李成不屑,转头不语。
刘豫则再次耳语赵?:“大王,当今圣上愚笨,才使朝堂奸佞甚嚣尘上,天下安定皆系于皇帝一身,若皇帝非贤君圣君,臣子都是赵家之臣,有责任另择贤君,恢复社稷清宁。”
“大王也可以是皇帝。拯救天下的圣君贤君!”
闻听此语,赵?顿时面如死灰,宛如吞金般难受。
他当初只是想,给妻子儿子吃饱饭啊......怎么落到如此身不由己的境地,还要“赶尽杀绝”!
“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