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盘的项目,其实对我来说,算是一种退步。
说到底,其实又算是回归了杀猪盘的模式,只不过针对的对象变了而已。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的点在于,海外盘面向的客户其实还是国人,只不过是那些早就已经移居,甚至转籍到国外的那些华侨罢了。
这些人很有钱,最起码跟国内的大部分人来比,都绝对算的上很有钱的那一行列。
这些人的钱大部分其实都是从国内赚取的,然后心仪国外的优待政策,所以连钱带人一起,全部便宜了其他国家。
讲真的。
这样的客户群,确实让我心里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负罪感和压力。
就个人来说,我是很讨厌这样的人的。
吃里扒外,说到底,这样的人放到抗日战争那会,大概率就是卖国求荣的汉奸。
当然,这样说或许是有些片面的。
可我确实,怎么也无法对这些人生出什么好感就是了。
“每个人二十台设备,全部发下去!”
我挥挥手,示意身后那两个被我挑出来的人开始发设备。
算上我,十个人,两百台设备,就算是我们这个小盘口目前为止的所有家底了。
心里少了负罪感,做起事情来,不自觉的便是积极了不少。
既然目下,我还没有能力改变当下的环境,那么不如改变自己。
我只知道,从这些人身上赚来的钱,会有很大一笔是属于我的。
而我拿到这些钱,很快就可以给国内的慈善机构打回去,用以资助更多如我小时候那般,上个学便几乎掏空了整个家庭的孩子们。
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
或许,这对我来说算是一种赎罪?也或许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分不清,也不想分的那么清。
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看向面前已经全部领到设备的组员,而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都是以前精聊盘那边的干将,做业务的能力或许各位都比我要强的多,所以我知道各位心中,其实对我非常非常的不服!”
说到这里,我话音一顿,一个一个的,挨着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每个都是会等到他放弃和我对视,低下目光后,我才会看向下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我终究还是听取了夜的建议。
身为一个饶有经验的管理者,我也明白,如果手下人不服自己,对自己阳奉阴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或许在座的各位,你们都不知道。这里对你们来说,无非就是换个盘口继续做业绩,可对我来说,这里其实算是我保命的根本。”
说到这里,我明显看到了他们脸色的变化。
显然,我和阿拓之间的事情,以他们的身份,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甚至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们只需要向我交代,而我需要向身后出资的那些老板们交代。好巧不巧的,我得罪了其中的一位,得罪的还挺狠。人家之所以到现在还留着我这条命,说白了就是指望着我能给他们赚到钱。
讲得再简单一点,那就是你们赚钱是为了钱,我赚钱是为了活着。
以前你们所在的盘口,不管是小组长也好,还是盘主也罢,你们开不出业绩,他们顶多是赚不到钱,虽然也会因此惩罚你们,可说到底他们还指望着你们帮他们干活,毕竟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可现在的我不一样,你们要是拖我的后腿,说不准明天那老板就会失去耐心,然后用尽各种手段折磨我一遍,到最后我还保不住命。
而要是明知道自己明天就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了,你们觉得,这个人会做什么?或者说,要是换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我只想告诉你们我的想法。
那肯定是死之前多拖上几个垫背的喽。不然你们以为监狱里的死刑犯为什么要带着脚镣,不就是怕他们在明知道必死的情况下对别人出手吗?
所以,在监狱里,带着脚镣,穿着橙色马甲的大哥没人敢惹!”
说到这里,即便是之前最硬气的那人,也是早就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如今我还要再加上一句,不要命的他也怕,他怕那种必死的人。
“行了,话术我觉得你们不需要怎么熟练了,今天剩下的时间,所有人开始熟悉新软件!”
我大手一挥,这次没有人再表现出任何的抗拒。
我盯着眼前因为我一句话便忙忙碌碌的这些人,心下不免有些恍惚。
从我一进这里,到现在。
前前后后差不多也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我见证不晓得的多少人一发冲天,因为一个单子,变成了所有人众星捧月的对象。
我也见证了不晓得多少人,前一天还在和我有说有笑,第二天便被人家打的连面目都看不清,然后被放在担架上拖走。
我想起了,刚进入这里时,芈秋说过的一句话。
“很多人都觉得这里是地狱,可我觉得这里就是天堂。”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身处天堂的那些人,冷血,暴戾,残酷,活脱脱的像是魔鬼再生。
身处地狱的那些人,反而更像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有自己想要坚守的信念;他们宁愿自己被那些身处天堂的人折磨的不成人样,却也依旧保持着对其他人的怜悯。
如此说来。
天堂真的就一定好,地狱就一定代表着可怖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隐隐间可以看到猩红的鲜血。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自地狱里钻出来的恶心爬虫?还是觊觎天堂的无心恶魔?
我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只脚踏出了地狱,甚至抬手,费点力气就能够着天堂。
可我,真的愿意离开地狱,去往无数人所向往的天堂吗?
未来,好像不知道什么开始,笼罩了一层怎么都划不来的浓雾。
我只知道!
我不想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