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传福转身看着唯一的女儿，神情稍缓，朝外面挥挥手道：“这件事你不用管，赶紧回去。”
林三强大喊，“小妹，救命啊，爸要请家法打死我们。”
他们老林家这一代儿子多女儿少，就林语欣一个女儿。
全家都宠着，林传福也不例外，女儿从小乖巧听话，学习成绩好，读完高中就在小学教书。
以前兄弟几个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妹妹求情。
他爹就会心软，小错就不打，大错就打轻点。
但这次和以前的小偷小摸不一样，流氓罪是要吃枪子，还敢跟人军官叫板，是谁给他们的胆量？
林传福不会心软，“三弟，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家法来？”
林家的家法是一根棍子，一米五长，一棍子下去能打得人皮开肉绽。
林三叔林传满从祠堂的角落里拿出一根棍杖，紧紧握住不递出去，“大哥，阿强他们都说大强没做过，你为什么相信外人，不相信咱们自己人呢？”
林传福摇摇头，“他们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没做过的事被人赖到他们头上，他们会这么安静，会这么小声吗？”
林大强朝贡桌上的祖宗牌位磕了一个响头，“爹，您走得早，儿子还小，没本事给你尽孝，今天是最后一次给您磕头了，这辈子咱们父子有缘无份，下辈子我再给您当儿子了。”
说着，又磕了两个头。
又跪着转身朝向林传福，“大伯，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别打二强他们，他们都是被我连累的，我不该缠着因为两块钱的恩情，误以为她愿意跟我处对象，缠上她，还惹上她的军官对象，让您为难和老林家的祖宗蒙羞。”
林传福气得一把夺过棍子，对着林大强的脑门，“你这是承认了？”
“你这个混账，别以为提起你爹就不用挨打了，他走得早教训不了你，我替他教训。”
话音刚落，一棍子重重地砸向林大强的背部。
“砰！”
“小时候偷鸡摸狗，本以为随着年纪增长能变得成熟稳重，谁知道是越来越无法无天，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林传福又砸了两下，“砰砰！！”
林大强趴到地上，手臂上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手指滴到地上形成一小滩血。
林三叔和林四叔看到大侄子的惨样，再打就要死了，扑上前握住棍子求情道：“大哥，大强爹去得早，没人教，他犯了错，我们都有责任，你要打就连我们一起打吧。”
林语欣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一脸焦急的林母身边低声问，“妈，哥他们犯了什么错，爸为什么要打他们？”
林母把今天在田里发生的事告诉她。
林语欣听完惊呼道：“妈，你说咱们村委做牛棚那一户人家的女儿，找了个军官对象？”
该死的，前天才跟她说和军官提了分手，两人没有联系，转眼人都到家里提亲了。
她这个骗子，人品败坏没有道德，还想在学校当老师？
做梦！
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林语欣追问道：“妈，那个军官知道她家的情况吗？”
林母想了想，回答道：“知道的吧，村民们说老程家是资本家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闺女，你小姑的同事也给你介绍了个军官相亲，你们现在处的怎么样？”
林语欣焦急的问，“妈，你说什么？那个军官是不是姓萧？”
“好像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语欣说，“那个军官是、是我的相亲对象，怎么会和程欣在一起？她抢走了我的对象。”
从小到大她全村女孩中的焦点，长得好看又有文化，还是村支书的女儿？
程欣一来就抢走了她的风头，连最亲哥堂哥们都夸她长得好看、长得漂亮，而且小名也叫欣欣，两人又都同在学校当老师，经常被拿来对比。
她还发现自己对象的目光经常落在程欣身上，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还早就认识，身上都有种农村人没有的精致感。
让她心生嫉妒。
对方找个军官对象比她的下放对象条件好十倍百倍，不就永远压她一头了吗？
所以她故意误导大家，程欣抢了她的对象，让程家以后在村里都没有好日子过。
“原来那个姓萧的差点成了我的妹夫？他竟不知好歹抢走我看上的女人，还嫌弃小妹，嫌弃我们家？我们老林家哪点比不上被下放的资本家了？”
林三强脾气火爆，冲动易怒，在村里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朝在萧勇手上吃了亏，想趁天黑，给姓萧的瘪犊子套麻袋，揍他一顿。
林强三强四强也一脸义愤填膺，挥舞拳头，“走，咱们找他算账去，为小妹讨个公道。”
“你们都给我站住！人家是军官，你们五个加一起还不够人三两下解决，拿什么跟人拼？你们还嫌自己捅的窟窿不够大吗？”
“爸，难道小语就任那对狗男女羞辱吗？”
“这几年国家管得严，也就是南海岛拼管的不严，如果在大城市，像你们这几个整天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早就被人抓进去关起来了，有矛盾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为什么非要动拳头？”
林语欣，“三哥，爸说的对，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我去程家问问。”
林二强等担心她会被欺负，也想跟着去。
林传福举起木棍横在他们身前，把人拦下，“站住！”
“爸，我们去帮小妹，她一个人去被欺负了怎么办？”
“军官同志不会这么没分寸，你们几个给我继续跪着好好反省！”
……
程家牛棚，一家人在牛棚外搭建的简易厨房做饭。
刚做好端上桌还没坐下。
林语欣就在门口大喊：“程欣，程欣……”
程欣从客厅内出来，“别喊了，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这个骗子跟我过来！”
林语欣上前把人拽到外边说话，“你不是说拒绝他，不会跟他在一起吗？你竟然骗我？还连累我大哥挨打，五个哥哥都在祠堂跪着，你怎么能这样？如果你还想保住代课老师的工作，就跟我去我家告诉我爸，我大哥没对你做过那种事，都是你的诬陷。”
说着，就把人拽去林家。
程欣不愿意跟他走，被拖拽了两步，甩开她的手，“你放开我。”
“我没骗你，前天我的确跟他说不会跟他在一起，昨天，我的一个姐姐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正好是他的好兄弟，他的好兄弟介绍我们认识，我们才试着处对象，我跟你的交易前天就结束了，我不欠你，你没资格来质问我。”
“你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你代课老师的职位不想要了，想让你家人一辈子住牛棚吗？还有，你敢跟你的军官对象坦白我们的交易吗？”林语欣瞥了眼不远处追来的萧勇。
林语欣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怂了，再次拽起她的手腕把人拖回家，“走，跟我去我家。”
“那你敢告诉你家人你谈了个被下放的资本家大少爷当对象吗？你还有脸跟我提工作？你煽动学生拿我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攻击我，不就是让学校辞退我吗？”
程欣瞥见一旁热乎乎的几坨牛粪，突然大喊，“放开我，别拽我啊，我的手好疼……”
突然，用力一甩。
林语欣的脸朝牛粪栽下去，惊恐的瞪大双眸，的吓得尖叫，“啊！——”
在她栽倒的瞬间，程欣也假装往被甩出去，身体往后倒。
来啊，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