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者之牙号的指挥中心内，夜瑠阖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扶手上敲击着，宛若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他并非在小憩，而是在感受一种奇妙的变化。
自从在赫菲斯托斯断层那座破败的星语庭中，强行摇人成功后，他与秩序之矛号之间的联系，就不再是过去那种时断时续需要靠魅影共鸣苦苦搜寻的微弱信号了。
现在，那是一种恒定清晰的链接。
在他的感知中，这链接恰似一根横跨亚空间风暴的坚韧光缆。
光缆的另一端，是两个明亮的光点。
一个是阿波罗尼乌斯，他的意志坚定如山，其中夹杂着克制的焦急，这股力量沉稳厚重，源源不断地输送而来，为夜瑠在混沌之海中提供了一个稳固的坐标。
另一个光点则属于莎莉娜，她的力量更灵动，充满了关切与思念。
那是一种纯粹不掺杂任何功利目的的信念，温润地流淌进夜瑠的灵魂深处。
这两股力量，一刚一柔，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纯净的秩序能量流。
虚空之心在这种能量的滋润下，运转得愈发平顺，甚至连解析混沌法则时都变得高效许多。
“主打一个远程充电宝啊。”夜瑠在心中自语，感觉相当不错。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应了，这分明是信仰之力。
他的追随者越是坚信他会回归，这股力量就越是强大。
这股来自老铁们的支持，是他在这片混乱污秽的亚空间中，维系自我，不被混沌同化的重要锚点。
这种平衡是极其微妙的。
他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一头连着秩序，一头踩着混沌，脚下是无尽的深渊。
“主人。”
博尔兹的声音打断了夜瑠的冥想。
这位独臂的首席执行官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与忧虑，他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
“最近战帮里有些……不太好的风声。”
“说来听听。”夜瑠睁开眼，神色平静。
“一些兄弟，特别是那些从前卡洛斯麾下的老兵，他们对我们现在的训练方式有些……议论。”博尔兹仔细地思量了一下用词，“他们承认新的战术很高效，我们在对抗那个书记官恶魔时赢得干净利落。但他们觉得……这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像是帝国的部队。”
夜瑠挑了挑眉，对此无动于衷。
博尔兹继续说道：“有个叫格雷维克的冠军勇士，最近尤其活跃。他总在私下里说，我们的纪律与精准，是在扼杀混沌的本质，是变化的歧途。他说，我们变得不像万变之主的选民，反倒像是被那个黄金王座上的伪帝腐蚀了。”
“哦？格雷维克？”夜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个颇为顽固的狂信徒。
“是的，他的话很有煽动性。有些战士开始动摇了，他们担心我们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会触怒神只。”博尔兹脸上写满了这事儿有点难办。
夜瑠心中冷笑一声。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些窃窃私语和怀疑的目光背后，有一缕缕极其隐晦属于奸奇的灵能丝线在暗中拨动。
这位万变之主，显然对自己之前帮极限战士刷业绩的小动作不太满意。
祂没有直接降下惩罚，而是选择了更符合祂风格的方式——从内部瓦解。
“又来随堂测验了是吧。”夜瑠心中暗忖，“我真的会谢，栓q。”
奸奇这是在利用战帮内部的质疑，试图动摇他的统治根基，削弱他的力量。
祂想看看，自己这件新玩具在面对信仰危机时，会不会就此崩坏。
“召集所有人，到主停机库集合。”夜瑠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既然大家对我的道有疑问，那我就给大家现场开一次公开课。”
博尔兹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点头：“是，主人！”
主停机库内，熵蚀战帮的战士们集结在一起，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弥漫着紧张与猜疑的气氛。
他们手持武器，动力甲的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目光全都汇聚在最高处的平台上。
夜瑠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上，俯瞰着下方一张张或狂热或困惑或怀疑的面孔。
“我听到了你们的窃窃私语。”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巨大的空间内回响，“你们在怀疑，在恐惧。你们认为，秩序与纪律，是对混沌的背叛。”
人群中一阵骚动。
格雷维克，那个身材高大脸上刻满混沌符文的冠军勇士，越众而出，高声质问道：“索拉里斯大人！我们追随您，是因为您展示了更强大的力量！但这种力量，不该是模仿我们死敌得来的！请您证明，您的道路依旧受到万变之主的眷顾！”
“证明？”夜瑠笑了，“你说得对，信仰需要证明。”
他将目光锁定在格雷维克身上：“你，上前来。”
格雷维克没有犹豫，大步走上平台，直面夜瑠。
他眼中燃烧着狂信徒的火焰，准备迎接任何可能的挑战，无论是神学的辩论还是荣耀的决斗。
“你感受到了冲突，对吗？”夜瑠看着他，“你的灵魂在撕扯。你渴望更强的力量，却又害怕背弃旧日的信仰。你的内心充满了噪音，让你无法聆听真理。”
“这正是混沌的考验！”格雷维克咆哮道。
“不，这不是考验，这是杂质。”夜瑠摇了摇头，缓缓抬起右手，伸向格雷维克的头盔。
“你渴望见证神迹，渴望得到万变之主的恩赐。那么，我就赐予你。”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夜瑠的手掌轻轻地贴在了格雷维克的头盔上。
没有灵能风暴，没有爆裂的闪电，一切都安静得诡异。
格雷维克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并非摧毁他的肉体，而是直接探入了他的灵魂。
夜瑠的虚空之心在此刻全力发动，目标并非格雷维克的生命能量，而是他灵魂深处那些由恐惧怀疑偏执交织而成的负面情绪，以及奸奇种下的那一缕缕煽动性的灵能丝线。
“万象汲取——净化模式。”
在战帮其他成员眼中，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缕缕宛若黑色油污般的烟气，从格雷维克动力甲的缝隙和头盔的眼缝中被强行抽出，汇聚向夜瑠的掌心。
那些黑烟在空中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最后被夜瑠的手掌彻底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几秒。
当夜瑠收回手时，格雷维克僵立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猛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涕泪横流表情却无比狂喜的脸。
他眼中的冲突与偏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清明与狂热。
“我……我看见了……”他声音颤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夜瑠面前，“我看见了！那不是背叛！是升华！是进化！”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待神只的目光仰望着夜瑠，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他剔除了我灵魂的杂质！他让我看到了更高层次的变化！泰裤辣！这才是真正的变化之道！他就是我的神！”
整个停机库死一般寂静。
所有战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算什么？
驱魔？
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祝福？
夜瑠转身，面向所有战士，张开双臂。
“看到了吗？这就是万变之主赐予我的新力量！一种更高层次的混沌！”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祂厌倦了你们那原始粗鄙被无用情绪拖累的混乱！祂渴望的是更纯粹高效的变化！”
“我能剔除你们的恐惧，净化你们的怀疑！让你们的灵魂只剩下对力量的渴望和对变化的狂喜！这种由秩序包裹的混乱，由精密计算施行的杀戮，才是能真正取悦祂的祭品！”
“现在，还有谁质疑我的道路？”
短暂的沉寂后，停机库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索拉里斯！索拉里斯！”
“净化我们！主人！”
“我们愿追随真正的变化！”
恐惧被狂热所取代，怀疑变成了更深层次的信仰。
他们看着夜瑠的眼神，不再仅仅是部下对领袖的敬畏，更像是信徒仰望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使。
夜瑠感受着从战帮成员身上涌来的庞杂汹涌的信仰之力，这股力量与来自秩序之矛号的那股清流截然不同，充满了狂野的激情。
两股性质迥异的力量在他的虚空之心中交汇，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动态平衡。
“一边是忠实铁粉，一边是狂热饭圈，我这主打的就是一个两头通吃啊。”夜瑠心中暗道，脸上却是一片神圣庄严。
他能感觉到，在亚空间的深处，那道属于奸奇的饶有兴致的目光，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缓缓退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信仰危机，不仅没有动摇他的统治，反而让他的地位变得前所未有的巩固。
夜瑠看向停机库外那片光怪陆离的亚空间，感受着体内两种信仰之力的交融。
这股全新的力量，将是他未来掀翻棋盘最大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