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军可通过子午谷,直插长安!”
长安和关中,是当年大汉旧都与龙兴之地,对于每个心念汉朝的人都有着前所未有的诱惑。
原来时空,这个计策好像是魏延的建议吧?
马幼常,你这什么时候窃了文长将军的计策?
刘禅看到身边的魏延上前半步,又退了回来,笑着说道:
“文长将军有活直说,畏手畏脚可不像将军的性格。”
魏延的脸本来就红,被刘禅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思索良久,这才说道:
“陛下,末将不建议陛下此时出子午谷追击曹真。”
“哦?文长将军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看到魏延竟然提出反对,这发展,让刘禅搞不懂了。
他饶有兴致地说道。
在他的了解,原本的历史里,魏延可是最坚持子午谷奇袭长安的那个人啊!
因为这个事,还和诸葛丞相起了嫌隙?
怎么如今倒成了反对子午谷进军的了?
说到了专业领域,魏延说话流畅了许多:
“陛下请看”
魏延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着舆图上子午谷方向的线说道:
“陛下,抛开之前子午谷气候不谈,山险和关隘也是末将不建议追击的主要原因。
子午谷从北往南依次有子午关、腰岭关、饶峰关,
每处关隘仅容单骑通行,一旦后路被截,后果不堪设想。”
马谡起身说道:
“文长将军此言差矣,曹真大军新败,惶惶如丧家之犬,
慌不择路进入子午谷逃生,自入死地,
我军只需缀后袭扰,一路驱赶,定能将魏军杀的丢盔卸甲,
届时,兵出子午谷,直插长安,没有防备之下,定能一举克复故都!”
魏延嘴拙,不知怎么和马谡争辩,只是翻来覆去强调曹真用兵向来谨慎,恐怕有诈之类。
马谡则引经据典,从路途,辎重分配等方面入手,分析曹真逃走的近两万兵马粮草不足,
逃进子午谷,恐怕粮草十天都撑不下去,饿也饿死了。
魏延不知道怎么争辩,红着脸看向刘禅求助。
“好了,幼常别欺负文长将军了。”
刘禅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辩论赛,虽然是马谡单方面的碾压局。
马谡引经据典,文书记载,以及对魏军俘虏的审问结果,信手拈来。
按照他的分析,跟随曹真逃入子午谷的士兵,大多数是残余的虎豹骑和一些甲士精锐,
这些人平原地区行动迅速,可在地形复杂的子午谷里,重骑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如果单马谡的分析,追击曹真,直接可以大军抵达长安。
如果运气好点,说不定能复刻阳平关突袭。
无论原本时间线里马谡的表现,还是通过他的观察,都指向了马谡的一个缺点,
那就是容易对战争理想化。
但凡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国人,都能对战争有自己的见解。
战争从来都不是纸面上那么简单。
刘禅只是问了一句,就替魏延解了围。
刘禅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朕听说魏国大将张合一直跟随曹真,为什么没在战场上见到他?”
魏延和马谡悚然而惊,马谡首先惊呼:
“如果曹真早有准备,提前备好退路,留大将张合驻守子午谷沿线,多备粮草,”
他说着,后怕地看了对面的魏延一眼,吞咽了嘴里的唾液,声音干哑地说道:
“那曹真故意通过子午谷逃窜,就是故意引诱我军了!”
说到这,马谡急忙拉住魏延的胳膊:
“文长将军,速速通知各军不能深入追击魏军,恐有埋伏!”
魏延有些得意地昂起头说道:
“马参军不必担心,陛下早有命令,各军只收复各道第一个关卡烽火台即可,不许深入。”
马谡这才长吁一口气,向刘禅行礼:
“陛下深谋远虑,谡佩服。”
刘禅坦然受了他一礼,这是他的命令不假,可是刘禅根本没有马谡和魏延想的那么深。
他只是一路上经过出蜀地的栈道,深切理解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现实。
不仅这些外部关隘,就连汉中城都沦为一个大型军事要塞,
全部都需要从成都调配粮草,
无论是从历史,还是现实,家中有粮,才能心中不慌啊。
刘禅就算是个军事小白,也知道这些,
而马谡作为世家出身,无论是博闻强记,还是谋略,都是上上之选,
差的,还是实际操作啊。
刘禅的大纛就竖在汉中城上,也算实现了他天子守国门的承诺。
……
子午谷内,
腰峰岭关隘。
“大将军,贼蜀兵将并没有追上来。”
大将张合拱手说道。
曹真比前几日消瘦了许多,嘴上起了一圈水泡,声音就像两块沙石摩擦:
“儁乂(俊义),素闻贼蜀少主愚笨不堪,为何能屡次坏我大事?”
张合沉声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大将军应对贼蜀北伐战功卓越,
麾下众将奋勇杀敌,将贼蜀兵锋赶回汉中,为国捐躯甚多罢了。”
“大将军只需回长安重整旗鼓,给为国捐躯将士厚恤即可,无需因一时小挫置气。”
“哈哈哈哈!”
曹真声音沙哑地大笑,拍了拍张合的肩膀,将一个通透的西域琉璃盏放到他的手里:
“都说儁乂(俊义)有七窍玲珑心,不仅作战得力,这心思也是世间少有啊!”
“贼蜀狡诈不会来了,撤吧!”
张合收好琉璃盏,低头应诺:
“传令下去,收兵,回长安!”
随着命令的传达,两侧险峻山崖上埋伏的魏军士兵纷纷起身,
把山顶堆积着一堆堆的石头推向山坡另外一边,这才列队下山。
……
汉中城这边,马谡只知道陛下真知灼见,阻止了冒险行动,并不知道,这也是救了他一命。
按照原本马谡的想法,是要请军令,自己带兵追击曹真的。
而在等待诸葛丞相那边消息的这些天,刘禅并没有闲着,
魏延将汉中城的各项事情都一股脑推给马谡,
他专心陪着刘禅转遍了整个汉中盆地。
而刘禅的骑术,也进步不少,起码不至于别人带着他骑了。
他是直男,要不是生死攸关,怎么可能让男的骑马带着他?
“陛下,各处关隘已经重新整修完毕,末将有些不懂,陛下每天查看的这些可以做什么。”
刘禅站在沔水(免水,今汉江)岸边,看着汹涌的河水说道:
“朕听说沔水(免水)可以直达襄阳?”
魏延回应道:
“启禀陛下,正是,当年军侯讨伐襄阳,正是从沔水这里顺流直下运输粮草,可惜……”
刘禅知道魏延惋惜什么,这也是他心目中的痛。
刘禅拍了拍身边唏嘘不已的魏延,接着说道:
“苦心人,天不负,会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听说你家魏昌闹着要去关刀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