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的午后,顾宅阁楼的木门被缓缓推开。苏念绾握着黄铜钥匙,拂去门框上薄薄的灰尘。阳光透过气窗斜斜洒落,在积灰的纸箱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旧时光特有的沉香。
“妈妈,这里真的藏着宝藏吗?”小禾踮着脚尖跟在身后,发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小女儿攥着苏念绾的裙摆,好奇地张望着四周。顾沉舟双手抱臂倚在门口,目光追随着妻子略显紧张的神情——这个尘封多年的角落,藏着她最不愿触碰的回忆。
最角落的纸箱上贴着褪色的标签,写着“20xx年冬”。苏念绾深吸一口气掀开箱盖,泛黄的文件、皱巴巴的便利贴倾泻而出。小禾突然惊呼一声,举起一张照片:“这是爸爸年轻时候!好严肃呀!”照片里的顾沉舟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神冷峻,与此刻戴着卡通围裙、会给女儿扎辫子的男人判若两人。
“妈妈快看!”小女儿从纸箱底层翻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躺着枚生锈的胸针,“这个蝴蝶好漂亮!”苏念绾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那是她初入顾氏时,省吃俭用买下的第一枚胸针,却在被顾沉舟当众羞辱那天,狠狠摔在了地上。
顾沉舟的脚步突然逼近,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小心划伤。”他轻轻抽走胸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绒布仔细擦拭,“其实那天晚上,我偷偷捡回来了。”苏念绾猛地抬头,撞上他眼底翻涌的愧疚与温柔。
阁楼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小禾抱着旧相册席地而坐,指着某一页咯咯直笑:“爸爸居然穿成这样!”照片里,顾沉舟戴着滑稽的假发,正在公司年会上表演节目——那是他为了哄因项目失败而低落的苏念绾,第一次放下身段。
“妈妈,这是什么?”小女儿举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封皮上“顾氏机密”的烫金字样已经斑驳。苏念绾翻开扉页,密密麻麻的字迹里夹杂着涂鸦:会议纪要旁画着戴皇冠的小人,日程表空白处是歪歪扭扭的爱心。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原来在那些她以为被漠视的日子里,自己早已在不经意间走进了他的世界。
顾沉舟蹲下身子,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那时我以为,保持距离是保护你的方式。”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忘了,最锋利的刀,往往是最亲近的人递出的。”小女儿突然将头埋进他怀里,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不许再让妈妈哭!”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窗棂时,苏念绾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最后一个铁盒。里面躺着枚精致的怀表——正是她哭着要以身相许那天,顾沉舟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枚。表盖内侧刻着细小的字:“致我的不期而遇”。按下按钮,屏幕亮起泛黄的画面:监控视角里,浑身湿透的少女冲进总裁办公室,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晕开,而画面外,隐约传来急促的心跳声。
“这是......”苏念绾哽咽着说不出话。顾沉舟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彻底失控了。”他转头看向两个女儿,小禾正认真地将旧照片分类,小女儿趴在纸箱上画着全家福,“现在我才明白,所谓失控,不过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暮色渐浓,阁楼里亮起暖黄的小灯。一家人围坐在满地的旧物中,听顾沉舟讲述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故事。窗外,晚风轻轻掀起纱帘,将欢声笑语带向遥远的天际。那些曾经的伤痕与泪水,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岁月最珍贵的馈赠,见证着两颗心从疏离到相依的漫长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