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衣间的水晶灯在婚纱裙摆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苏晚意却觉得冷。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婚纱高领下的烫伤疤痕,耳边还回响着昨夜沈砚舟的沉默。
“苏小姐,沈总在等您。”店员的声音惊醒了她。
推开门的瞬间,苏晚意的脚步顿住。沈砚舟倚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膝头放着平板电脑,修长手指快速敲击着屏幕。他身旁坐着林氏千金林悦,正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娇嗔:“阿舟,这件鱼尾裙好看吗?”
“都好。”沈砚舟头也不抬,余光却瞥见苏晚意攥紧的拳头。
林悦这才转头,红唇勾起轻蔑的弧度:“哟,这不是未来沈太太吗?怎么穿得像个丫鬟?”她故意抬手抚过苏晚意的婚纱,“这么素净,倒像是给沈叔叔沈阿姨奔丧呢。”
苏晚意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沈砚舟父母早逝,这是他心底最敏感的伤疤。她还未开口,林悦突然踉跄着往后倒去,水晶灯坠地的脆响中,沈砚舟已经稳稳扶住了林悦。
“晚意,你太过分了。”沈砚舟声音冷得像冰。
“我没有……”苏晚意的辩解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里。林悦捂着额头啜泣,发丝凌乱间,露出耳后一道浅浅的抓痕——那是她刚刚用钻戒划出来的。
“沈总,要叫保安吗?”店员战战兢兢地问。
沈砚舟深深看了苏晚意一眼,那目光陌生得让她心脏抽痛。他将西装外套披在林悦肩上:“送林小姐去医院。”转身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扔在沙发上,“给沈太太买件像样的衣服。”
苏晚意望着那张黑卡,突然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惊得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她弯腰捡起卡片,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黑卡撕成碎片:“沈砚舟,你觉得我要的是这个?”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七年前他递给自己的那碗阳春面,想起他说“别怕,有我在”时温热的掌心。此刻他却站在五步之外,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苏晚意,别闹了。”沈砚舟皱眉,“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苏晚意突然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还是林家千金的替代品?”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颈,“你明明知道当年救你的人是我!”
林悦突然尖叫:“阿舟,她疯了!”
沈砚舟猛地推开她,苏晚意踉跄着撞上展示柜。玻璃碎裂的声响中,无数面镜子同时炸裂,锋利的碎片划过她的脸颊、脖颈,鲜血顺着婚纱的白纱蜿蜒而下,宛如绽放的红梅。
“够了!”沈砚舟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他伸手想抓住她,却被苏晚意躲开。
“沈总,您未婚妻还在流血。”林悦的声音柔得像蜜,却在没人看见的角落,用口型对苏晚意说,“下贱的东西。”
苏晚意低头看着满地碎镜,每一片都映出她狼狈的模样。她弯腰捡起最大的一块玻璃,抵在手腕上:“沈砚舟,你说过会护着我的。现在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你的妻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还未开口,林悦已经扑进他怀里:“阿舟,我好怕……”
苏晚意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松开手,玻璃碎片叮当落地,鲜血滴在碎镜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林悦娇弱的声音:“阿舟,这种疯女人真该送进精神病院……”
暴雨倾盆而下,苏晚意赤脚走在大理石地面上,任由血水混着雨水流淌。她回头望向婚纱店明亮的橱窗,那里倒映着沈砚舟为林悦擦去眼泪的温柔模样。而她的倒影,正在无数碎镜中,一寸寸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