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早没什么学头儿了,汪夫子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想去听他敲戒尺.......。”
陆池阁听在耳中,清楚梧桐书院夫子的墨水确实教不了徐凡心了。目前已经出现多个学子告汪淼的状,书院其他夫子也开始对他出现微词。
虽然举人之才做教书先生很难得,其他众人的想法也重要,是得好好想想,汪淼还能不能继续用。
陆卓文听小少年这话,心中无力感又冒出愁苦。
“没学头儿了?你真敢说!我怎么感觉总学不完呢?”
简蝶舞瞥一眼陆卓文,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浅笑。
陆卓文跟白芷的事儿,去年刚入冬时让陆池阁知道了。
陆县尊道没说嫌弃白芷曾是奴身或其他什么不同意的说辞,只说让陆卓文把书先读好,三年后考个举人,就让他把白芷娶回家。
陆卓文一喜一愁再一问,为什么不能现在娶?他快十八岁了,爹爹十八时就已经成亲来着。
陆池阁反问他一句,他那时以状元之身,直接顶了一个五品的实缺,供养一家子不在话下,陆卓文的十八岁,能让妻儿仰赖什么?
真不是瞧不上自己儿子,陆卓文在顾烨城走后就跟他提要去岭南从军,可陆池阁了解自己儿子呀!性子太不稳重,别看那么高个子,实际是长不大的孩子,就现在还能跟小他四岁的徐凡心吵架斗嘴呢?孤身一人去岭南从军?算了,按屠夫张的话说,他还指望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呢!
后来陆卓文又说要去边沙跟顾烨城他们几个扎堆去,陆池阁还是没同意。
徐枫林在边沙要操心的够多了,再加个不懂事儿的陆卓文,徐枫林都快赶上教书先生了,不妥不妥!
陆池阁跟陆卓文提要求,让他下次考个举人回来,其实他学问不差,就是心性不稳,陆池阁亲自指点个三年,陆卓文又不笨,保不齐蹭点儿运气什么的,就考上了,养活媳妇儿是没问题。
就算考不上,真扎扎实实铆着认真劲儿读上三年书,性子总能沉稳几分,真娶了媳妇儿,他也不担心两口子吵架之类的。
男人在家里就要有男人的样子,总要多包容几分。
成亲后,他要还有从军的心思,就让他跟他媳妇儿商量去,轮不到他管。
把这些道理,掰开揉碎跟儿子一说,陆卓文也感念陆池阁真是用心良苦。
爷俩儿把话谈好当晚,陆卓文就跟禹都的白芷去信了,白芷回信说,愿再等他三年,陆卓文感动的又写了甜言蜜语的书信,足足十页纸张。
陆卓文确实在暗暗发力,比他年纪小的叶朗和程锦都考上了。
更别提他一直瞧不上的钟良竟然也能考上。
天地良心!这可真打击到他了。
陆池阁二十郎当岁在先帝时期的经历,已经在天下寒门学子心中演变成传说一样的存在,作为陆池阁的亲儿子,他童生考两次,秀才考五次,举人考一次也没个声响,确实给他爹丢人。
虽说他爹从没怪过他,可他自己过意不去呀!咱就得争气,咱以后就当第一个举人身份的大将军,咱也做个给爹长脸的大孝子!
陆池阁不是一点儿不着急,只是读书这种事儿,真不是能骂出来的。
又逢这次秋闱,书院一齐活儿考出三个举人,杜若年马上要考的进士也基本稳了,收获很丰盛!陆池阁高兴!根本没心思找儿子的不痛快,只推心置腹说两句。
儿子还真听进去,开始用功了,这日子哪儿哪儿都顺心。
徐凡心听陆卓文吐槽学问不好学,他没说什么,他一直牢记老山长万仞山对他的叮咛。
不可声张一目十行,过目成诵的恐怖能力。
小少年小口喝着甜汤,花满栀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最近牙又开始痛起来,晚上少吃些甜的。
徐凡心点头应着,小勺子还是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送,家里也就顾烨城管的了他,即便已经塞进嘴巴的甜食,顾烨城也能伸手指从他嘴里掏出来,姿态很强势,力道很温柔。
一想到哥哥,小少年感觉嘴巴里甜汤的甜度都降下去不少。
花满栀嗔怪的斜了儿子一眼,吃不了苦,爱吃甜的娇性子真不知道随了谁了,她和夫君俩人都不这样呀!
连素芹离得近,听见了花满栀的唠叨
“别说他了,他吃甜的有瘾,我就没见过这么嗜甜的,我那糍粑都吃十年了还不腻!,我自己都犯嘀咕,有那么好吃吗?你又舍不得狠说他,晚上盯紧点儿,让他把牙刷仔细,别真把牙吃坏了!”
花满栀无奈点头“我真一句没少说他,是我家夫君太宠他,爷俩儿总阳奉阴违”
说着开始吐槽开“你见过谁家孩子十岁时,家里爹爹还帮着刷牙的吗?走前我夫君每逢休职日还喂饭呢。太惯了!我都不敢想我儿子十八岁是什么样儿!真能愁死我!”
连素芹想起小少年从小到大的趣事就笑开,还是劝慰花满栀。
“怪不了别人,凡心从小就有那本事,专能吸引人宠他,你也别太操心这些,人家天生就有这样的福气.....”
听着长辈们讲话,徐凡心澄澈水眸笑的眉眼弯弯,他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甜汤,捏勺子的手指微卷。
哥哥说要他学着长大,长大是不喝甜汤吗?
...........
春天走向尾端,夏日逼近。
春闱放出榜单,梧桐镇收到杜若年从禹都传来的书信,陆池阁撕开信封,展信一看。
“哈哈哈哈哈哈,孺子堪当!若年考中了,第二甲,第九名,来人!随我去报喜!”
陆池阁率着一众衙差,一脸喜气洋洋提着衣袍正走下后衙堂的阶梯,往前衙门走去,庄兰亭从对面急慌慌跑来,幞头帽子都跑歪了。
“大人!大人!”
庄兰亭跑不动了,望见陆池阁直接悲痛大喊。
“连素芹!死了!”
陆池阁脚下一踉跄,差点摔下阶梯,被衙差及时扶住。
“兰亭!你......你说谁?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