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舒来到边上,看的更清晰了。
“黄平,你接下来的最先要做的,就是把这后院的阁楼和轩亭修缮出来。”
黄平看了看,应了一声:“是,夫人。”
“花管事,你与黄平同时进行,带人把这院落中的杂草除去,花木修剪、该补的补,该重栽的重栽。这池水也要清理下,看种些什么。”
花知行听后,想到那份价单,先预防道
“夫人,这可不是个小工事,园中花木的报价只怕是不低。”
慕云舒用脚晃了晃残破的栏杆,想看看结不结实,随口道
“花管事按照以往的价格,先说与我听听。”
鹿鸣看的心惊胆颤,拉着慕云舒袖子的手又紧了紧。
花知行笑的得意,心想以先前来看,二夫人对账目上的数字是不清晰的,甚至是记不住的。也是,谁能记住那么多的数字,况且是所有账本都在她那。我便依照账本上的数字,再往上提个几钱,她便是回去翻账本,也未必能记住我现在所说。
打定了这个主意,花知行指着下面说道。
“夫人你看那垂丝海棠,若是买来像是这般大的,花型好看的,至少是在五两七钱三分左右,那墙边芭蕉,多年生的,去年时就已经达到了三两八千九分七,今年只是小的,便也要值个二两三钱六分左右。还有那墙边的萱草跟建兰寒兰,一株便要五分二,现在估算也至少要四千多株。”
慕云舒眉头皱在一起,花知行见状止了话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慕云舒的脸色,只当她是在觉得自己报价多,花知行张口想再解释下,就听到慕云舒说道。
“真多,你到时候列个价单给我。”
原来是记不住太多的数字。
如此正中花知行的下怀,不免心中更轻松了。
“夫人说的是,这花草树木、水藻浮萍价目繁多,记是记不住的。我到时候列个价单给夫人。”
“嗯”慕云舒转眸笑道:“花管事也知我对花草之事不甚了解,还得麻烦你到时候价单上附上品种特点。”
“应该的应该的。”花知行暗暗琢磨,这么大的工事,其中需要筹算的地方可是不少,不免心下欢喜。
随后慕云舒又跟黄平针对布局进行沟通。
正说着,鹿鸣忽然轻扯了扯慕云舒的胳膊。
慕云舒回眸,就见鹿鸣手指了指下面。
慕云舒顺着看过去,就见景修俨带着郡主从小门边说边走了进来。
慕云舒下意识看了下日头,算时间是申时初,疑惑怎么景修俨今天回来的这么快。
景修俨与郡主从小门进来,隔着高大的柏树,根本没看到水榭阁楼上的几人。一进门,看到这里面败落的样子,郡主就是满心的不乐意。
“景哥哥,你怎么带我来这个地方啊?这都荒成什么样子了?”
郡主说着还扯了下被挂住的裙子。
景修俨的身边还跟着元卜和乐予,二人见地上落叶萧索,也都默默地踢了踢。
景修俨却单手负后,走的坦然:“郡主进府便是客人,这里是外院花园,理当在此,景府下人惫懒荒废了此处,还望郡主见谅。”
郡主似是忍了一路的火气,当再次被挂,随身侍女还扯不出来时,气的狠拽了下,差点把裙子撕破。
郡主厉声道:“景哥哥,你如今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外不接我的邀帖也就罢了,如今我来景家,连内院都去不得了是吗?自你回来,我便迎出来,你却带着我穿过兰雪堂往客居后院而走。如今我对你而言,就只是客气以待的外人是吗?”
景修俨身姿挺拔俊逸,在郡主面前不卑不亢。淡然回道
“郡主若想去内院也非不可,我让清瑜来接你。”
说着景修俨竟然真的准备转身要走,气的郡主猛地跺脚。
“景修俨!你混蛋!”
景修俨转身垂眸凝向郡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柔了几分
“朝阳,我如今已有家室,若再与你同行入内院,这传出去,我落个孟浪风流的名声不要紧,坏了你清白纯善的名声可怎么办?我已娶,你却还未嫁。总得为你日后着想。”
郡主满心委屈,此时听到景修俨话柔,不免更添伤感,捂着帕子在后面啜泣,难过道
“我知道你已有家室,不必时时提醒着我,可是,景哥哥,我自五岁与你相识,便一直跟在你身后。你难道都忘了吗?景家被夺了定都侯的爵位后,是谁常常伴你左右宽慰着你?
那时你们景家艰难,我可有因为景家落寞而像别人一般疏远嘲笑于你?这些年来,我知你心中志向,便一直默默支持着你。便是爹爹这些年始终不松口,我也从没想过放弃。
你曾亲口允诺于我,此生以能娶我为愿,爹爹暗中给你使了那么多的绊子,你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说放弃就能放弃了?自你成了婚后,待我便与往日大相径庭,形同陌路一般。
你可知我心中有多难过?难道你我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就真的能被一桩婚约给抹杀的干干净净?你见我日日思念着你,苦苦盼望着与你相见,你心中难道就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丝毫不起波澜吗?
还是说,你真的已经移情别恋,转爱他人,而视我为陌路,弃我如敝屣。”
郡主越说越激动,肩膀都跟着哭泣的动作而颤抖。
景修俨脚迈不开,站在郡主的面前,垂眸望着她。目光中有纠缠不清的爱恨纠葛,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能是沉默。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娇小柔弱,像是许多年前的初遇。
那时,他还是定都侯府骄矜尊贵的二公子,随着母亲参加宴席。当时的郡主年方五岁,长得玉雪可爱,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还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伸出了手,拉她起来后,背着她去找大人。
后来的时光里,他就总能看到这个小姑娘,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
定都侯府落没后,星都很多世家大族都与景家断了联系,甚至逃的远远的。景修俨每次出门,听到最多的就是别的小朋友骂他是个卖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