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姑娘没多话,麻利地接过本子登记,然后拿起一个硕大的竹提子。
从柜台后面一人多高的大酒坛里,“咕咚咕咚”地提出清澈却气味浓烈的液体。
灌满了一个自带的旧军用水壶和一个大号玻璃瓶。
浓烈的酒香瞬间在柜台附近弥漫开来。
工人师傅抱着那五斤散酒,脸上笑开了花,不住地对何雨柱道谢:“谢谢大兄弟!
谢谢!您可帮了大忙了!好人呐!” 他心满意足,如获至宝般抱着酒快步离开了供销社。
何雨柱脸上依旧挂着笑,心里的小算盘却拨得飞快。
现在手里一共有十二张二锅头票。
至于那点散酒钱?值!太值了!
他掂量着口袋里那叠宝贵的酒票,感觉今天这趟供销社,真是来得太巧了。
他瞥了一眼柜台里神色复杂的售货员。
随后要了十二瓶二锅头,连同五斤散酒一共付了三十一块钱。
买好酒后,他又逛到了成衣柜台,目光锐利地扫过货架。
一件土黄色的呢子大衣很快被挑中,料子挺括,颜色也衬娄晓娥那白皙的肤色。
——他痛快地付了钱,售货员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价格可不便宜。
虽然不要布票,可这件呢子大衣足足三十五块钱,何雨柱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给聋老太太的那件棉衣就随意多了。
他专拣那最便宜的款式,颜色灰扑扑,掂在手里轻飘飘的,果然,棉花少得可怜。
远不如记忆里,上辈子买的那件厚实保暖。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故意指着旁边一件说:“劳驾,拿件大一号的。”
售货员不解地看他,显然她们没想到。
愿意花三十五块钱买一件大衣的男子,给长辈买棉衣时竟然变得抠抠嗦嗦的。
他含糊道:“老人家衣服多,就是买个面儿,套着过年穿个新!”
售货员也没多说什么,她们也看出来这顾客是什么底细。
出手大方,而且多金……指不定还是那个单位的领导也说不成!
何雨柱手里还剩点粮票,他毫不犹豫地全换成了硬通货。
雪白的富强粉装了满满一布袋,沉甸甸地坠手;
红糖块用粗糙的油纸包着,散发出甜腻的香气,他也尽数拿下。
自行车柜台前,他满怀期待地问了句,售货员头也没抬,甩过来一句冷冰冰的“没货,明儿赶早”。
将他心里最后一点盘算也暂时浇灭了。
好在东西置办齐全,他深吸一口气,用肩膀顶开厚重的、沾着油污的棉布门帘。
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一哆嗦,却也吹散了供销社里的那股浊气。
他快步走下台阶,融入街上裹着厚棉袄、行色匆匆的人流中。
此刻的他,活脱脱像个移动的杂货摊:左手拎着鼓鼓囊囊的网兜。
里面是富强粉和红糖包,勒得指节发白;
右手紧紧攥着用结实麻绳捆扎成两提的十二瓶“红星”二锅头。
玻璃瓶随着他的步伐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令人愉悦的脆响;
两只胳肢窝下还死死夹着那两件新买的衣服——土黄色的呢子大衣崭新挺括,灰扑扑的棉衣则被粗暴地挤变了形。
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可他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美滋滋的。
盘算着今天的收获,尤其是那不用布票的“高价”成衣,还有粮食和酒也搞定了。
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那条熟悉的、狭窄的胡同。
他警惕地前后扫视,确认灰砖墙夹着的长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枯叶被寒风卷着在地上打转。
他迅速闪身到一处堆放杂物的凹陷角落,借着几捆干柴的掩护,屏住呼吸。
意念微动,如同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闸门——右手沉重的酒瓶、左手网兜里的面粉和红糖包。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肩头骤然一轻,只剩下胳肢窝下夹着的两件衣服。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心脏还在因刚才的紧张操作而砰砰直跳。
再次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无虞。
他整了整夹着的衣服,挺直腰板,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不再停留,迈开步子,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很快,他从另一端从容地走了出去,汇入另一条街道的人流。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刚采购归来的路人。
何雨柱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连带着胡同里冬日萧索的枯枝败叶,都仿佛添了几分生气。
他目标明确,直奔那座承载了太多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四合院。
直到那熟悉的青砖灰瓦门楼近在眼前,他才心念微动,手在空无一物的身侧看似随意地一拂。
两袋沉甸甸的面粉和一包透着甜香的红糖便凭空出现,稳稳当当地提在了手里。
他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继续晃晃悠悠地踱进了大门洞。
果不其然,刚一跨过门槛,闫埠贵那张精明又带着点畏缩的脸就出现在影壁旁。
这位“闫老扣”今天却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缩在他惯常“守望”的角落。
一瞧见何雨柱和他手里那扎眼的面袋子、糖包,闫埠贵的眼神先是习惯性地一亮。
随即又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黯淡下去,嘴唇嗫嚅了几下。
终究是没好意思像往常一样,堆着笑凑上来“嘘寒问暖”。
他心里翻江倒海,肠子都快悔青了:
前些天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被刘海中给撺掇着背刺了傻柱。
这下可好,眼看着傻柱日子越过越滋润,手里提溜的都是实在东西。
自己却连上前搭句话的勇气都没了,只能干看着眼馋。
何雨柱眼角余光扫到闫埠贵的窘态,心中冷哼一声,压根连正眼都懒得给一个。
他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前院那略显杂乱的过道,朝着中院走去。
中院的水龙头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俯身搓洗着一大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