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琉璃瓦在晨露中泛着微光,林晚棠握着青铜镜的手微微发颤。镜中人褪去了低位宫嫔的谨小慎微,月白色织金襦裙衬得肌肤胜雪,鬓边新换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自天花一事后连跳两级晋为贵人,她深知这份荣宠来得太过突兀,越是如此,越要懂得把握时机。
“小主,皇上今日要去御花园赏秋菊。” 巧云压低声音,将最后一支碧玉簪子别进发髻,“德妃娘娘特意让人传信,说……”
“说惠妃那派人正在四处散播‘妖女惑主’的传言?” 林晚棠接过丝帕擦了擦指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们倒沉得住气,等了七日才动手。” 她起身走到妆奁前,取出一方素绢,又摸出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自制的薰衣草香膏抹在绢上。
御花园的菊圃开得正盛,千头菊、墨菊、绿牡丹争奇斗艳,却掩不住空气中浮动的暗流。林晚棠手持团扇,装作不经意地沿着鹅卵石小径漫步,目光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当她走到九曲回廊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笑声。
“皇上快看,这‘秋水长天’开得多别致!” 惠妃娇嗔的声音传来,林晚棠抬眼望去,只见康熙身着藏青锦袍,正站在一丛金菊前,惠妃与一众嫔妃簇拥在旁,个个衣着华丽,争奇斗艳。
林晚棠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中的团扇掩住口鼻,却在放下时故意踉跄了一下。素绢从袖中滑落,正巧被风卷到康熙脚边。
“这是何物?” 康熙弯腰拾起素绢,鼻尖萦绕着一股从未闻过的淡雅香气,不同于后宫嫔妃惯用的玫瑰、茉莉,这香气清新悠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林晚棠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臣妾失礼了,请皇上恕罪。这是臣妾自制的熏香绢帕,想着秋日干燥,提神醒脑用的。”
惠妃见状,掩嘴笑道:“皇上,这林贵人果然与众不同,旁人用的都是进贡的香料,她倒好,自己做起了山野方子。” 她身旁的几位嫔妃也跟着捂嘴轻笑。
康熙却没有理会众人,仔细端详着素绢上的暗纹,那是用金线绣的云纹,针脚细密,却又透着几分随性。“提神醒脑?倒说说,这绢帕里用了何物?”
“回皇上,是薰衣草与薄荷叶。” 林晚棠镇定下来,侃侃而谈,“薰衣草安神助眠,薄荷叶清凉解毒,臣妾将它们晒干磨粉,混入蜂蜡制成香膏。” 她顿了顿,目光与康熙交汇,“臣妾听闻皇上近日批阅奏折到深夜,这香气或许能让皇上舒缓一二。”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康熙微微挑眉,他的确已经连续三日夜不能寐,奏折上堆积的江南水患、西北战事让他心力交瘁。没想到这个后宫妇人,竟能如此细心。
“倒是个有心的。” 康熙将素绢收入袖中,“明日送些到乾清宫来。” 说罢,转身继续赏菊,留下一众嫔妃目瞪口呆。
惠妃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强颜欢笑道:“皇上,臣妾新得了几盆名贵的墨菊……”
“不必了。” 康熙头也不回,“朕乏了,你们各自散了吧。”
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林晚棠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场 “偶遇” 看似偶然,实则经过精心谋划。她早就从巧云那里得知康熙近日的作息,又打听到惠妃今日会邀康熙赏菊,这才设计了这场相遇。而自制的薰衣草香膏,更是她用现代知识研制的,在这古代后宫,无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然而,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当晚,景仁宫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林贵人好手段!” 翊坤宫掌事宫女翠玉带着几个太监闯了进来,手中举着一卷明黄色密信,“在皇上面前故作清高,实则早就勾搭上了侍卫统领!这密信,便是你通奸的证据!”
林晚棠脸色一变,却在看到密信的瞬间冷静下来。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分明是模仿她的笔迹,内容更是荒谬至极,说她与侍卫统领私定终身,约定里应外合……
“翠玉姑姑这是血口喷人!” 巧云气得浑身发抖,“我家小主整日待在宫里,何时见过侍卫统领?”
“哼,有没有见过,慎刑司的板子最清楚!” 翠玉一挥手,太监们便要上前抓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朕的贵人!”
康熙身着常服,大步而入,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李德全。翠玉等人见状,吓得立刻跪下。
“皇上明察!” 翠玉举起密信,“林贵人与人私通,证据确凿!”
康熙接过密信,只看了一眼便冷笑一声:“就凭这拙劣的模仿笔迹,也想构陷贵人?” 他转头看向林晚棠,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处置这些造谣生事之人?”
林晚棠福了福身,声音不卑不亢:“臣妾相信皇上自有公断。只是这后宫之中,若人人都能用伪造的证据随意构陷他人,那还有何规矩可言?”
康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李德全,将翠玉等人拖出去,杖责二十,翊坤宫罚俸半年。”
“皇上饶命!” 翠玉瘫倒在地,“这都是惠妃娘娘……” 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拖了出去。
众人退下后,康熙看着林晚棠,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朕真的信了那些谣言?”
“臣妾惶恐。” 林晚棠跪下,“但臣妾相信皇上圣明。况且……”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臣妾问心无愧。”
康熙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吧。明日记得将香绢送到乾清宫。” 说罢,转身离去。
林晚棠望着康熙的背影,心跳渐渐平复。她知道,今日这一劫既是危机,也是转机。康熙的出现看似偶然,实则她早已让巧云将消息透露给德妃,借德妃之手传到康熙耳中。在这后宫之中,想要站稳脚跟,不仅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更要学会借势而为。
夜色渐深,景仁宫的宫灯次第亮起。林晚棠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她明白,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康熙的注意,但这仅仅是开始。九子夺嫡的暗流正在涌动,后宫中的争斗也愈发激烈。而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中生存下去,实现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