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走了过来,端详葛涛的脸:“伤哪儿了?”
葛涛伸手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没事儿,刮一下,忙你的吧。”
老谢看看静安:“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静安惊魂未定:“谢哥,我们是送一个朋友上火车——”
旁边有人喊老谢,那个逃犯已经被戴上手铐,推进车里。
老谢又看一眼葛涛:“晚上给你打电话——”
走了两步,又回头丢给葛涛一句话:“下次别这么拼命,命就一条。”
葛涛回头冲老谢笑:“我是猫的命,九条命。”
葛涛一眼看到那个逃犯坐在车子里,眼神刀子一样仇恨地看着他。
葛涛大步走过去,哐哐地踹了逃犯几脚,骂骂咧咧地说:“你扎我哪不好,你给老子破相,再泡妞的时候多耽误事儿!好好的美男子,活活地让你给破相!等你出来的!”
老谢假装没看见葛涛揍那个家伙,他背着风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淡淡地对葛涛说:“他没机会出来了。”
葛涛接过老谢递给他的烟,凑到老谢的烟上去点火。
他问道:“啥罪呀?出不来了?”
老谢说:“背了三条人命,你说呢?”
葛涛说:“我的妈呀,这小子挺有尿啊!”
老谢说:“走了,案子处理完,请你吃饭。”
老谢他们一行人,开车走了。
静安看见葛涛下巴上破了一块皮,脖子上有一条血痕,一直往外渗血。她担心他脖子被刀子割得太深。
静安说:“去医院吧,你自己别弄了——”
葛涛说:“苍蝇尥个蹶子我就去医院,多丢人呢!”
静安有些恼火,伸手抓住葛涛的手臂:“必须去!赶紧的!”
葛涛眯缝眼睛着静安:“刚温柔一会儿,又呲哒我!”
静安说:“好好说话你也不听,赶紧上医院!”
静安要打车去,葛涛要开车,静安只好随他。
往车子跟前走的时候,静安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像木头一样,刚才她吓坏了,魂儿都吓没。
静安狐疑地问:“六哥,他为什么奔我来了?我们也无冤无仇。”
葛涛说:“你这个笨呢,你挡他路了,要不然他就想拿你做人质!反正他身上背着三条命,不在乎多背一条!”
坐在车上,静安注视着身旁的葛涛,他刚才救了她一命。
要不是葛涛像炮弹似的扑过来,现在身上冒血的,就是她陈静安。
她感觉胸口疼,好像那个逃犯曾经把刀子扎到她心窝里,看不见伤痕,疼在里面。
葛涛的衬衫落了点点滴滴的屑,裤子上也是。连鞋子上都是血。
葛涛的下巴和脖子上的血,刚才已经被葛涛擦掉,现在,血又流出来。
随着车子的颠簸,静安的心起起伏伏,说不上来的难受。
葛涛见静安端详他,就笑着问:“看没看够?看不够吧?你说你跟姓侯的有啥好的,我以为他比我强呗,这不是也进去了吗?”
静安没有说话,她现在不想说侯东来。她知道,侯东来犯的事情她无能为力,她只能被动地等待。
还有,想起侯东来,她再跟葛涛坐在一起,就好像在背叛男友一样。
到了市医院,静安去挂号,葛涛已经径直闯进急诊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葛涛脸上脖子上都有血,为他处理了一下。
他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但伤口长,还是缝了六针。
下巴上掉的手指盖那么大的一块肉,不好缝。葛涛也不让缝。
葛涛说:“别缝了,缺肉的玩意,缝完了这里也揪揪着,多难看呢,还不如就这样,到时候顶多这里多块疤瘌,没事儿!”
医生给他上了药,贴了药布和胶布,护士给他打了破伤风的针。叮嘱他明天来换一次药。
葛涛走出医院,就把护士给他贴的药布和胶布拽了下去。
静安生气地说:“你干嘛呀?”
葛涛说:“谁带这些东西?打架挂彩不是常事吗?谁整这么多的东西挂在脸上,多磕碜呢?”
静安看着他,哭笑不得,只好依着他。
静安说:“你不是没吃饭吗?我请你吃饭。”
葛涛说:“中午就没吃,晚上这顿也到点儿了,你得请我两顿饭。”
静安依着葛涛:“行,你想去哪吃?”
葛涛看了静安一眼:“这么听话呢?跟你在哪吃都行!”
葛涛嘴甜。当然,他嘴也黑。
静安说:“那去烧烤店,不过你不能吃辣椒,不能喝酒,要不伤口不容易好。”
两人去了长胜对面的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现在也变样了,借着对面长胜客人多的关系,烧烤店越来越火红,改头换面,房子重新装修,门脸也修得气派。
老板一见葛涛,恭敬大爷一样,把葛涛让到里面包间。
老板看到葛涛脸上的伤,关心地问:“六哥,挂彩了,今天别喝酒了,我给你整点吃的,跟伤口不犯冲的。”
葛涛想要酒,静安横了他一眼:“咱俩今晚有啥话就说吧,不用借助酒吧?”
葛涛笑了:“我是怕你不喝酒,有些话你说不出来。”
静安说:“今天我确实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用酒。”
静安要了两瓶矿泉水,直接给葛涛的杯子满上水,免得他嚷嚷着要酒。
老板很快端上一盘香滋辣味的烤串,静安看了一眼,没有辣椒。她担心葛涛的伤口好的慢,也担心他伤口做疤。
她每次看到他的伤,心里就会咯噔一下,那是她欠他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那里也有疤,是葛涛欠她的。
静安端起水杯,和葛涛的杯子相碰。
她说:“六哥,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葛涛看看水杯:“这不是酒,有啥喝的?”但也喝了一口。
静安注视着对面的葛涛,在心里叹口气,六哥哪儿都好,就是风流成性,再就是好打架。
可是,他打架也救了她,可也害了她——
因为他,她被小秋打过,被艳子的三个大姑姐打过,她的脸也差点破相,现在,细看她这张脸,还能看出印痕,手里还能摸到一些棱角。
这个男人呢,让她恨不起来。
葛涛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的脸,要是破相了,不正好跟你配对吗?”
静安被他逗笑。
正要吃饭,葛涛的手机响了,是老谢的电话。
老谢说:“你吃了吗?没吃我请你。”
葛涛看着对面的静安:“正吃呢,要不你也过来一起吃。”
老谢说:“不了,你们吃吧,我改天再请你。”
葛涛说:“咱俩不用客气,这次我不是帮你,我是帮静安。”
老谢说:“你帮谁都是帮我。”
葛涛说:“这家伙撂了吗?”
老谢说:“撂了,不是三条人命,是四条人命,等这小子送进去,我再跟你细聊。”
老谢挂了电话。
葛涛心里想,这家伙身上背着四条命,静安今天幸运,要不这家伙就背着五条命。
静安不知道葛涛心里想什么,她举起杯子,真诚地说:“六哥,咱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别把朋友都放到床上,一旦放到床上就变味了,我们,就做朋友。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葛涛一下子耷拉下脸:“朋友不好,我就想做夫妻,你膈应我啥,我改还不行吗?”
静安说:“别改,你改了,就不是你了。”
葛涛叹口气,在对面抽烟,透过烟雾,他看着静安:“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
静安说:“你还完了,不用还了。下次你有材料需要写,放心,我肯定写两个560个字。”
葛涛说:“3个!”
静安说:“成交!”
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