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能越级挑战。”
这六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演武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越级挑战？
这两个词在修炼界并不罕见，真正的天骄妖孽，在王境时逆伐皇境，在皇境时对抗神境初阶，也时有耳闻。但那无一不是借助了强大的神兵、玄妙的功法、或是出其不意的偷袭。
可眼前这位呢？
他以“皇境”修为，一招未出，便让神境强者的本命准天神器化为齑粉！这已经不是“越级挑战”能够形容的了，这是对整个神陨大陆修炼体系的颠覆！是对所有修士固有认知的无情践踏！
广场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剑无尘，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皇境……越级挑战神境……还是碾压？”
“我一定是疯了，我今天出门没睡醒，这一切都是幻觉……”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究竟是什么怪物？什么样的功法，什么样的血脉，才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城主赵德言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反复敲碎又重塑，已经变成了一地鸡毛。
而剑无尘，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震撼效果。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免得总有些不开眼的蝼蚁来打扰他的清静。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人群中两个脸色煞白、嘴角还带着血迹的女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眼神，轻描淡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戏谑。
……
“噗——”
当凤栖梧和慕清雪踉踉跄跄地冲回凤鸣宗驻地时，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的气血，又是一口鲜血喷洒在地。
“师姐，你怎么样？”慕清雪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凤栖梧，自己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我没事……”凤栖梧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演武广场的方向，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皇境！他竟然说自己是皇境！他在羞辱我们！他在把我们当猴耍！”
“他一定是故意的！”慕清雪咬着银牙，声音尖利，“他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故意显露出皇境的修为，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一个皇境，就能将我们两个半神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何等的羞辱！何等的蔑视！”
之前的种种猜测，在剑无尘亲口承认自己是“皇境”之后，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地凌迟着她们的骄傲和尊严。她们宁愿对方是一位隐藏了修为的神尊、主神，那样她们败了，虽有不甘，却也合情合理。
可现在呢？
她们竟然惨败在一个皇境手中！
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宗门，传遍东域，她们“炎凰”与“冰璃”的名号，将彻底沦为一个笑柄！她们将成为所有天才口中，那两个被皇境修士一招败北、甚至当众羞辱的“绝代双骄”！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凤栖梧就感觉自己的道心快要崩溃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凤栖梧猛地抓住慕清雪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入对方的皮肉之中，“清雪，我们必须立刻回去！当面禀告师尊！”
“可是……师尊不是让我们传讯即可吗？”慕清雪有些迟疑。
“传讯说不清楚！”凤栖梧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我们必须回去！只有让师尊亲眼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感受到我们所受的屈辱，她才会真正动怒！那个狂徒太过诡异，寻常手段恐怕奈何不了他，必须请师尊亲自出手，将他擒下！”
“对！师姐说得对！”慕清雪也被点燃了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们要让师尊把他抓回凤鸣宗，用搜魂秘术，把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我要让他跪在我们面前，舔干净我们鞋底的泥土！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人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屈辱、愤怒、怨毒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无穷的动力。她们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启动了驻地内通往宗门的紧急传送阵。
光芒一闪，两道身影便消失在了擎天城。
凤鸣宗，鸣霄殿。
闻人素心正手持一枚古朴玉简，静静地翻阅着。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宁静而祥和。
突然，她秀眉微蹙，抬起头来，看向大殿中央。
空间一阵扭曲，光华闪烁，凤栖梧和慕清雪的身影狼狈地显现出来，一落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尊！”
两人齐声悲呼，声音凄厉，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悲愤。
闻人素心看着自己两位爱徒那苍白的面容、嘴角的血迹、散乱的气息，以及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毒眼神，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终于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栖梧，清雪，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为师不是让你们传讯便可，何事如此惊慌，竟动用了紧急传送阵？”
“师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凤栖梧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血丝，顺着脸颊滑落，看上去凄惨无比。她将剑无尘重返擎天城，并且当众宣称自己只是皇境修为的事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在羞辱我们，在羞辱整个凤鸣宗！师尊，弟子……弟子道心受损，若不亲手将此獠碎尸万段，恐怕此生修为再难有寸进！”
慕清雪也泣不成声地控诉道：“师尊，他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以皇境修为，行如此之事，分明就是没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他那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根本不是狂妄，而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种异端，若不尽早铲除，将来必成我东域大患！”
闻人素心静静地听着，绝美的容颜上，神情变幻不定。
皇境？
她身为天神境强者，神念何其敏锐，自然能分辨出徒弟所言非虚。一个能以皇境修为，轻易碾压神境，甚至让她这个天神境都追查不到任何因果痕迹的存在……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让她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天才或者妖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变数”，一个超脱了常理与法则的怪物！
原本，她还存着几分爱才之心，想着若能将对方招揽，或是化解恩怨，对宗门也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看来，对方的行事风格，乖张霸道，肆无忌惮，根本没有半分将凤鸣宗放在眼里的意思。
尤其是，他竟敢如此折辱自己的亲传弟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
她闻人素心执掌凤鸣宗数千年，威震东域，何曾受过这等挑衅？
一丝怒意，如同深海下的暗流，开始在她那双温润如星辰的眼眸中缓缓凝聚。
“栖梧，清雪，你们的心情，为师明白了。”闻人素心缓缓站起身，身上的宫装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开始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那狂徒，欺人太甚。”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敲击在凤栖梧和慕清雪的心头，“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为师，便亲自去会一会他。”
凤栖梧和慕清雪闻言大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热和快意。
“师尊英明！”
“请师尊出手，擒下此獠！让他知道，我凤鸣宗神威，不容轻辱！”
闻人素心看着她们那因为仇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容，微微颔首，语气却陡然变得森然：“不仅要擒下他。本座要让他明白，羞辱我闻人素心的弟子，会是什么下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本座要废他修为，断他四肢，将他锁于我凤鸣宗的锁妖塔顶，受万年罡风烈火之刑！本座要让他跪地求饶，让他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永世沉沦的代价！”
“是！多谢师尊！”凤栖梧和慕清雪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已经看到了剑无尘跪地哀嚎的凄惨模样，心中的郁气和屈辱顿时消散了大半。
“你们二人，随我同去。”闻人素心大袖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两人托起，“为师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这个胆敢羞辱你们的狂徒，是如何在本座面前，变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遵命！”
话音落下，闻人素心一步踏出，身前的空间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化作一道绚烂的门户。她带着凤栖梧和慕清雪，一步跨入其中，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鸣霄殿。
……
擎天城，演武广场。
剑无尘依旧站在擂台中央，那块刻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木牌旁。
自从他说出那句“本座能越级挑战”之后，整个广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没有人再敢上前，也没有人离开，所有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着，既想看看后续如何发展，又害怕被卷入其中。
剑无尘等了一会儿，见再无人上台，也无人敢出声，便觉得有些无趣。
“看来，今天是没有了。”他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擂台上方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
紧接着，三道身影从中缓步走出。
为首的，是一位宫装美妇，风华绝代，气质雍容，但此刻她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在她身后，正是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快意的凤栖梧和慕清雪。
一股恐怖到让在场所有皇境、神境修士都为之窒息的威压，如同天河倒灌般，轰然降临！
“天神境！是凤鸣宗的宗主，闻人素心！”
“天啊！她竟然亲自来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纷纷不顾一切地向后退去，生怕被天神之怒波及。
城主赵德言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他知道，今天这事，彻底闹大了！
“你就是那个自称‘剑神’的狂徒？”凤栖梧站在闻人素心身后，有了师尊撑腰，她的胆气瞬间壮了百倍，指着剑无尘厉声喝道。
慕清雪也冷笑着接口：“怎么？之前不是还很嚣张吗？现在看到我师尊亲临，是不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缩头乌龟！之前像老鼠一样逃跑，现在还敢回来，真是不知死活！”
“等一下师尊出手，我看你还怎么狂！今天定要你跪下，给我们磕头赔罪！”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嘲讽之能事，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尽数化作了恶毒的言语，发泄在剑无尘身上。
她们就是要激怒他，让他失态，让他恐惧！
然而，让她们失望了。
剑无尘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叫嚣的女孩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位天神境的宗主闻人素心身上，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哦？”他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输了就回去搬救兵，倒也符合你们这种温室花朵的作风。有点意思。”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凤栖梧和慕清雪听的，更是说给闻人素心听的。
闻人素心脸色一沉，她能感觉到对方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不带丝毫敬畏。
“狂徒！”闻人素心冷声开口，天神境的威严如同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就是你，伤我弟子，辱我宗门？”
“伤？”剑无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我若想伤她们，她们此刻已经化为飞灰了。至于羞辱……不过是扯掉了两件衣服，也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地跑来？”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从凤栖梧和慕清雪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闻人素心那傲人的曲线上，语气平淡地说道：“说起来，这次你们三个一起来，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什么意思？”闻人素心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剑无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说出了一句让全场瞬间石化的话。
“意思就是，这次，我要一剑，把你们三个的衣服都解决了。”
“狂徒！你说什么？！”
闻人素心瞬间暴怒，天神境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整个擎天城都在这股怒火下瑟瑟发抖。她身为一宗之主，何曾受过如此轻佻的言语羞辱！
凤栖梧和慕清雪也是又惊又怒，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在师尊这位天神境大能面前，对方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如此下流无耻的话！
“找死！你这是在找死！”凤栖梧气得浑身发抖。
剑无尘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们的愤怒，依旧用那副审视的目光看着闻人素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评价道：
“唔，不错，身材挺好，保养得当。尤其是这胸部，还挺丰满的。等一下要是当着全城人的面暴露出来，那场面，应该会很尴尬吧？”
“你……你……”
闻人素心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她修炼千年，心境早已古井无波，却在今天，被这个狂徒三言两语，气得差点原地去世。
“给我死来——！”
滔天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