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尊胜望向赵君衡:“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体面?”
赵君衡眼神晦暗,并不言语,整个人扶摇而起,向地宫外掠去。
正是成也地宫,败也地宫,
此处地宫已经被天魔气息异化,固若金刚,隔绝内外,小北专线尚且不能幸免,其他五行遁术一类的神通就更难发挥。
偏偏进入丹殿只有一条路,刚好被赵尊胜堵住,赵君衡想要逃出生天,便只能硬闯。否则就是坐以待毙的结局。
身披“太素金文法衣”的赵君衡如一道长虹向外掠去。
赵尊胜向身侧踏出一步,语气仍旧温和:“想走?”
话音落下,赵尊胜运转神通,凭空画了一个圈。
画地为牢。
这是天仙神通“太虚幻境”的粗浅应用,也是天仙放逐人仙之神通的前置部分,就如“小殷棍法”是“齐天棍法”的前置。
虽然困不住人仙,但困住一个赵君衡已经是绰绰有余。
圆圈刚好将赵君衡“圈禁”其中,飞掠的赵君衡便好似一头撞在了无形墙壁之上,无论如何改变方向,向上向下,向前向后,向左向右,都不能离开圈子的范围。
李青霄看得分明,赵君衡并没有发挥出“太素金文法衣”的真正效果,不得其法,通过法衣驾驭谢林峰恐怕是其最不重要的效果了。
这就好比大掌教的仙物“三宝如意”,非要把这件仙物当作锤头骨朵用来砸人也不是不行,可真正的用途还是用以开启或者关闭昆仑洞天的门户。
原因也不复杂,赵君衡到底不是天魔裔,没有浑沦气息,如何能驾驭天魔的至宝?
换成李青霄就差不多了。
就算李青霄现在用不了,来日方长嘛。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有齐大真人和北落师门,这是赵君衡万万不能相比的。
赵尊胜似乎永远都是散淡温和的模样,哪怕此时要动手杀人也没有改变:“赵君衡,你悔悟罢。”
李青霄不免感慨,若是赵尊胜没有这份天下第一的境界修为,如何能有眼下的随意温和?如果赵尊胜没有镇压谢林峰的手段,此时陷入苦战,那么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陈玉书不知何时来到了李青霄的身旁,轻声道:“赵尊胜这个参知真人当定了。这些年来,道门的人才青黄不接,正需要他这样的人。只要他没有原则上的问题,无论是大掌教,还是齐大真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人物。”
李青霄微微点头。
两人还是通过小北专线交流,倒是不怕被人听到。
扯虎皮也有一个限度,有些是可以让原住民知道的,有些则不好让原住民知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赵君衡没有闲着,疯狂攻击赵尊胜的“画地为牢”,光华闪烁,涟漪阵阵,可始终没能打破无形的壁障,无法脱困。
赵尊胜背负双手,任凭赵君衡施展手段。
自从当年大位之争分出胜负之后,曾经的先天宗双壁就一去不返了,只有一人独尊。
待到赵君衡用完所有手段,赵尊胜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师弟,你还不悔悟么?”
“这是什么境界?难道你已经窥得仙道的大门?”
赵君衡低声道,眸子里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大约知道,今天是很难有幸理了。
赵君衡凝视着困住自己的圆圈,有些挫败地闭上双眼:“师父当年也没有这样的神通,这也是宝典上得来的?”
赵尊胜淡淡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宝典只是一把钥匙,至于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赵君衡听罢低头不语,似乎已经放弃抵抗。
赵尊胜也不再多言,运转神通,使出大名鼎鼎的“三昧真火”。
“三昧”本是出自佛门梵语。后来佛道合流,道门也引用了佛门的说法,杂糅于丹道之中,于是有了“三昧真火”的说法。
《指玄篇》有云:“吾有真火三焉: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升降循环而有周天之道,又名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
前者是修炼法门,后者是对敌手段,类似于“五雷天心正法”。
都说水火相克,修成“三昧真火”之后,水不能克,若用水灭火,如火上浇油,甚至已经脱离了火的范畴,此等“三昧火”与张家的“五雷法”在同一个层次,只是雷法乃是万法之尊,所以算是小胜一筹。
赵君衡虽然有法衣护体,但不懂运用,所以效果十分有效,身上还是黑烟升腾,忽然睁眼对李青霄说道:“我很好奇,你们这些上仙到底许诺了什么,竟然能让赵尊胜如此死心塌地为你们效命。”
李青霄看了陈玉书一眼。
陈玉书开口道:“不敢说效命,日后去了地仙界,大真人还是大真人,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
赵君衡听了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好,好!赵尊胜,你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不仅自己给上仙们卖命,还把先天宗的基业卖了个好价钱。我当年争不过你,这些年来一直不服气,今天我算是心服口服。”
任谁也能听出来,赵君衡是半点不服气,哪怕死到临头,仍旧在讥讽赵尊胜。
不过赵尊胜毫不动怒,只是一味催动“三昧真火”,烧得赵君衡的七窍中都有火光涌动,黑气逸散。
赵君衡满面狰狞:“师兄,终究是你手段更厉害,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葬送了先天宗的基业,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赵尊胜面无表情道:“除了开宗立派的仙人祖师,其他祖师都死了。我在百年之后会飞升登仙,注定见不到黄泉之下的祖师们了,所以就请师弟代我去见一见祖师们。”
说话间,赵君衡就如被点燃的纸张,逐渐焦黄,最终化作灰烬,除了一袭法衣,什么也没剩下。
赵尊胜默默地注视着地上的灰烬,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