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表兄,我陪染染去一趟后宫,此地就交给你们了。”周璨同英王和安越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梁染墨直奔后宫而去。
从太极殿到惠安宫的这条路,梁染墨从前还是宋云时不知走过多少遍,如今再踏足这条宫道时,恍然发觉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安焱刚登基那三年,她因为在宫里呆着无聊,便经常在早朝时往太极殿去,一是可以远远看着父亲叔伯和哥哥们,二是顺便等安焱下朝。
不过大多时候安焱经常推脱说要事处理、撇下她去御书房,故而最后她是怎么从惠安宫来太极殿的,便是怎么从此处回去。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现在陪着她从太极殿走回惠安宫的人变成了周璨,而且对她真心诚意的周璨。
那条宫道并不如从前那般平静,鲜血将那石板路染得同那墙的颜色一般,路上歪倒着许多尸体,毕竟此处刚经历过一场宫变。
谢扬、周济、蝴蝶等人领着一队镇北军跟在他们身后,以防遇上效忠安焱的御林军或是徐彬麾下的兵卒。
不过许是因为很多人早就被太极殿那边吸引过去,所以他们走了一路只遇见了十多个御林军,不过他们见到身着铠甲的周璨和她们身后的镇北军后便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周洲则留下来处理这些投降的人。
梁染墨踏进惠安宫的宫门时,思绪瞬间飘回了多年以前。
那时安宸帝才驾崩不久,很快就要到安焱的登基大典,太后按照礼制迁居广寿宫,那惠安宫便空了下来。等安焱登基为帝后,她也被封为皇后,顺理成章的入主惠安宫。
她还记得当年她搬到此处时,因为安焱还十分“宠爱”她,她便以为自己最后要么老死在惠安宫,要么便同太后一样,等安钰登基后迁居广寿宫,只是想没到,最后竟然落得废后打入冷宫的下场。
此时惠安宫里正殿大门紧闭,门外一个活人也没有,倒是院子里躺着十来具宫女太监和御林军的尸首。
周璨吩咐周济去打开那扇大门,周济直接朝扬声朝正殿喊了一句:“里面的人听着,安平帝已死,这座宫城已然易主,你们赶紧将门打开。我数十声,若十声过后这大门仍旧紧闭,我便差人将这座惠安宫一把火烧了,你们也就不必出来了,留在里面化作枯骨为安焱陪葬吧!”
周济说完当真就开始一声一声的数起来。
九声过去,惠安宫正殿的门被打开了。
梁染墨朝里面望过去,只见魏昭昭手里握着一条白绫,面上泪痕斑斑,看着似是要了结自己的样子。只不过她身边的嬷嬷将那白绫的另一头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应该是在阻止为魏氏自裁。而那门,是两个御林军打开的。
那两个开门的御林军开门从殿中出来后,便慌张的朝站在院子里的周璨和周济等人喊道:“别烧!还请诸位留下我们的性命,我们祈求能够弃暗投明、效忠于英王殿下!”
周济带人立刻持剑上前将人制住,又让几个人进殿探查,将殿中会构成威胁的人都赶出来后便同周璨和梁染墨汇报:“世子,世子妃,现在殿中只剩那魏氏和她的嬷嬷。”
“好。”梁染墨应下之后又侧身看向周璨,“世子,我有些话想自己同魏昭昭说,你先在这院中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周璨能感觉到梁染墨自从进了这惠安宫之后便和往常不太一样,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又不忍心拒绝她,知道点头应了,不过他又补了一句:“你不带我可以,但是你要把蝴蝶带上,里面除了魏氏还有她的嬷嬷,你一个人进去太过危险,蝴蝶同你进去就可以保护你,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好。”周璨的话梁染墨也应了。
等梁染墨带着蝴蝶进去后,谢扬将那殿门掩上,此处除了他们姑爷还有不少镇北军将士,谢扬知道自家小姐定然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和魏氏“叙旧”,这才故意将门掩上。
梁染墨进去时,魏昭昭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你是梁祭酒的女儿,周璨的世子妃。”
“娘娘记性不错。”梁染墨又挂上了特体的淡笑。
而魏昭昭看着这张脸,当下心情十分复杂,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这梁氏女的时候,是在颂明书院的考较上,她得了好几个第一,当时她便想到了从前的宋云,毕竟她胜出的那几样都是宋云当年最拿手的。
“只是我可不只是梁氏女和镇国公府的世子妃,”梁染墨走到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要不你再猜猜看我究竟是谁。”
魏昭昭听完这不速之客的话,愣是反应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到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觉得梁染墨在故意耍她,“如今皇城陷落,你们既然到了这里,刚才院中之人也说陛下已经驾崩,你来这里,不过是故意来看我是何下场的吧。”
“嗯,你说得不错,但是我也算同你有旧,应当来看看你,顺便送你最后一程。”
魏昭昭看着一袭红衣、姣好的相貌在这衣裙的衬托下更显姿容出众的年轻女子,完全猜不透她到底要同自己说什么,毕竟从前她同这梁氏女也也没有什么往来,除了在宫宴或是其他地方见过几次,也没有什么交往。所以她根本猜不透此人的来意。
“有话直说。我们究竟因何‘有旧’?”许是再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处境了,魏昭昭倒是开始慢慢镇定下来,不过很快,她刚稳定下来的心又再度被狠狠揪起。
“当年你和安焱一同设计害死钰儿,又让你父亲他们在所谓的宋氏贪墨案对宋氏下手,我同你之间可隔着血海深仇呢。”
魏昭昭听清了梁染墨的话,但是她听完便惊呆了,她控制不住喊出声来:“你,你到底是谁?!”
“我刚不是说了吗?让你猜一猜。”此时的梁染墨如同一只正在逗弄耗子的猫咪,慢斯条理还很有耐心。
“你方才话里提到宋氏,宋氏同你究竟有何关系!难道……难道你是宋氏余孽?!”魏昭昭刀子般的眼神朝梁染墨“落下去”。
“余孽?宋氏之人不是都被你们害死了么?你会留下活口?”
“宋氏当年确实无一活口,所以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