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
裴之砚眸光一凝,与陆逢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孙茂一家迁出的记录上写着的往京畿谋生,郑州正在此列!
“确定是他?”
裴之砚十分严肃的问。
牙人见裴之砚如此态度,心知消息重要,更加谨慎起来:“回大人,小的那兄弟说,当时那人穿着体面,带着帷帽,看不清全貌,不过我们都知道那叶管事耳后有个菉豆大小的一颗黑痣。
“小人之所以能记得清楚,也是因为他那颗痣,印象比较深刻。”
“此事还有谁知道?”
裴之砚沉声问,目光如炬。
“就小人和那个跑船的兄弟,小人得了消息,立马就来禀告大人和夫人了,也叮嘱过他,把嘴巴闭紧,千万别外传。”
牙人连忙保证。
裴之砚微微颔首,看向陆逢时,两人眼中都闪过了然的光芒。
“你做得好。”
裴之砚语气缓和了许多,陆逢时再次让春祺递上一个分量更足的赏封。
牙人接过,心底那些恐惧散了不少。
他这是在挣钱。
一个消息,就能换来十两银子,划算。
两人携手来到书房,暖榻已经铺上了凉席,坐在上面很是凉爽。
裴之砚给陆逢时倒了杯温水,道:“若叶管事和孙茂家眷真的在郑州,必然是有人精心安排。我们在汴京大张旗鼓地查,恐怕会打草惊蛇。”
“对方在汴京势力不明,且已有警觉。直接由开封府行文郑州协查,动静太大。”
裴之砚思路清晰起来:“蒙奇在京中的分号开了已有半年时间,我即刻休书一封,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线索。”
同时,也让罗参军那边同时调查。
若孙茂叶管事和程明三人线索都能指向郑州,那便是铁板钉钉。
时间过得很快,这案子一查就是半月。
来京中这么些时日。
陆逢时收到了第一张宴会的请柬。
是秦府的。
就是秦放,他三年前因为彻查范鄂一案,之后又督办了几件大案,没过半年就升任户部侍郎。
如今已有差不多两年时间。
这两天,秦放在京中的风评极好,竟能引得官家和太后都夸赞,可见能耐。
本来是不知道陆逢时来了京都。
还是前些日子,吴光明去户部的度支司查程明的案子,与当时的书吏聊起新来的判官,他正好经过这才知道。
当然,他对裴之砚不熟。
是听到陆氏的名字,还特意打听了一番这次府判的任职官员,这才确定的。
陆逢时救过他一命。
又帮着一起查获范鄂案,对陆氏他是十分感激的。
且她的行事作风,客观来讲,他也十分赞同,便是夫人张氏这三年还时常念叨她。
如今都在京都,哪有不请之理。
秦府的“荷花小酌”设在暮色初合的傍晚。
水榭临池,四面轩窗敞开,晚风带着荷香穿堂而过,驱散了夏日的余热。
池中悬着数十盏荷花灯,与天边晚霞、水中倒影相映成趣,光影摇曳,雅致非常。
裴之砚与陆逢时到时,水榭内已有几位客人。
秦放与张氏正与一位气质清癯,年约五旬的官员交谈,见他们到来,立刻含笑迎上。
“裴大人,陆娘子。你们来了!”
秦放不认识裴之砚,这么称呼很正常,叫陆娘子,也是显得几分亲切之意,随即侧身引见,“这位是吏部考功员外郎,苏颂苏大人,最是博闻强识,于天文历法、机械营造无所不通。”
他又指向另一位面容和煦身形微胖的官员,“这位是太常博士,范纯礼范大人。”
苏颂、范纯礼!
裴之砚心中微震,这两位皆是朝中清流,名声极好。
他连忙与陆逢时一同郑重见礼。
“这位便是新任的开封府判官裴之砚,与夫人陆氏。”
秦放笑着向众人介绍,“裴府判虽然年轻,但在地方任上政绩卓着,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勇于任事。”
张氏此刻已经拉着陆氏往旁边夫人们坐席走去:“真没想到,还能在京中与你相见。”
陆逢时笑了笑:“确实是缘分,我看张姐姐面色不错。”
张氏很高兴,还摸了摸脸:“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我身子好的很。”
说完这句,声音小了些,“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京中女眷圈子复杂,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
“好。”
这边苏颂闻言捋须微笑,目光温和的打量裴之砚:“裴判官年少有为,开封府事务繁杂,正需干才。”
范纯礼也笑着附和:“早就听希文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知道裴之砚这个名号,倒不是因为秦放。
而是他那个二哥在府中提过他。
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判官,右司员外郎罢了,可一个月前,在朝中还因为他,几个大臣吵了起来。
有些大臣说裴之砚资历尚浅,才为官三年便调任京中,升迁太快,还应再磨练磨练。
有些大臣说,裴之砚年轻有为,屡破大案要案,这样的人才,就该放在京中,才能让他发挥才干。
当时高太后病了,好几日没有上朝。
官家拍板,给了开封府判官的任职。
如今看到这位年轻人,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另有两位稍年轻的官员,分别在枢密院和户部任职,皆是文采斐然,风评上佳之人。
秦放一一印鉴,言语间对裴之砚多有褒扬,显然是存了为他引荐的心思。
裴之砚知道,秦放如此,多是因为陆逢时。
不然,都未见过面,何故如此。
还不是相信他的夫人么。
这边交谈甚欢,那边陆逢时与张氏及另一位兵部郎中周卫鸣的夫人曲氏坐在稍远些的软塌上,听着水声荷风,说着些家常闲话。
张氏对陆逢时极为亲热,言谈间自然流露出当年的感激,引得那位周夫人也对陆逢时高看一眼。
宴会过半。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陆逢时:“裴夫人,我听秦夫人说,您会治病救人,且医术高超,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得空可否去我家中看看?”
陆逢时闻言,并未立刻答应,而是轻声问道:“夫人不必客气,不知府上是何人欠安?所患何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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