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排场都走了,该造的势都造了。
待接亲仪仗锣鼓喧天地走了一段路后,江箐珂便从花轿换到了马车上,接着赶去往京城的路。
马车又大又奢华,相当于平常马车的一个半大。
茶桌和休息的榻褥,该有的都都有。
除此之外,车里还坐着个人,同样也穿着红色的喜袍。
身材高高大大的,估摸着好像比江止高那么一点儿。
江箐珂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应该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哥哥,当今八皇子李玄尧。
只是这个夫君哥哥戴着个火狐狸面具,看起来怪怪的。
江箐珂自来熟,也不怕生,进到马车里就在李玄尧对面坐下,中间隔着个茶桌。
“你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哥哥?”
江箐珂说起话来,仍带着少许的稚气。
李玄尧点了点头。
江箐珂又问:“为何要戴着面具?”
李玄尧迟疑了一瞬,拿起茶桌上备好的笔纸。
【我的样子比较特别。】
上一世江箐珂说过喜欢他的眼睛,李玄尧便也没那么担心,于是提笔又写。
【你若想看,可以摘掉它。】
“真的?”
江箐珂来了兴致,已经迫不及待地跪起身子,一双美眸晶晶亮第看着李玄尧。
李玄尧指了指面具,示意可以。
江箐珂膝行到李玄尧的身前,亲手取下了那张狐狸面具。
而这一瞬的靠近,那隔了一世的香气忽然扑鼻而入,熟悉非常,也是上一世在死前都想念的味道。
李玄尧心跳怦然,有一把抱住江箐珂的冲动。
可想到她还小,怕自己的冒失会吓到,便压下了心中的欲望。
四目相对,江箐珂看着他的眼睛发了片刻的呆,然后发出一声惊叹来。
“哇!”
“夫君哥哥的眼睛是挺特别的。”
“但是也挺好看的。”
笑意漫上眼角,李玄尧提笔问江箐珂。
【那你可喜欢我这个夫君?】
江箐珂毫不走心地点了下头,随手拿起茶桌上的点心塞到嘴里,含糊道:“看样子,反正挺喜欢的。”
李玄尧无奈叹笑。
现在的江箐珂哪懂什么喜欢,说喜欢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的喜欢。
“夫君哥哥是不能说话吗,为何要一直写字?”江箐珂吃得满嘴是点心渣渣。
李玄尧抬手,用指腹把她擦了一下,这才提笔回她的话。
【少时被人下毒毒哑的。】
江箐珂瞠目惊呼:“何人这么坏?”
李玄尧却又问江箐珂。
【可会嫌弃我是个哑巴夫君?】
江箐珂摇头,满眼同情地看着李玄尧。
“夫君哥哥那么可怜,我嫌弃你做什么?变成哑巴又不是你的错。”
“告诉我是谁毒哑你的,以后我找阿兄一起给你报仇。”
若没有“阿兄”那两个字,李玄尧定会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
他摇头,提笔回她。
【仇,我会自己报。你只要快快长大,当我的王妃便好。】
江箐珂特有义气地拍了拍李玄尧的肩膀。
“也行,但你需要帮忙时,就跟我和阿兄说。”
眉头微蹙,李玄尧提笔,将心口冒出的那点火气都注进了那一笔一划中。
【你阿兄现在是公主的驸马,我长姐的夫君,也是你的姐夫。】
【日后,他只能陪公主,没工夫再陪你玩了。】
江箐珂看了,情绪略显消沉地撇了撇嘴。
“还以为去京城便能天天找阿兄玩儿了,早知就不嫁你了。”
李玄尧立马改笔。
【偶尔,你也可以见他。】
吃吃喝喝了一会儿,江箐珂问李玄尧:“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就叫夫君哥哥吗?”
其实李玄尧还挺喜欢听她叫自己“夫君哥哥”,可是更喜欢听她叫自己夜颜。
【你可以叫我夜颜,这个名字只有你可以叫。】
【当然,亦可叫我夫君哥哥。】
【两个称呼,都很好。】
江箐珂礼尚往来。
“那你可以叫我满满,我乳名是满满,阿兄就叫我满满。”
指腹摩挲着手中的狼毫笔,李玄尧沉思了片刻才再次提笔。
【满满这个名字太满。】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不如,就叫小满如何?】
【小满未满,夏日犹长。】
江箐珂看了那几行话后,觉得有几分道理,遂点头点得痛快。
“也好,就叫小满,这个名字也只有你可以叫,这样咱俩倒是公平了。”
......
还不是太子,也没那么多事要做,回京城的路,李玄尧一点都不急。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风景极佳之地就停一日,遇到有热闹的城邑就进去逛一逛。
若是江箐珂喜欢哪儿,便在那处多逗留个两三日。
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李玄尧一一满足她。
遇到卖艺杂耍,江箐珂个子尚矮,李玄尧就像上一世一样,毫不费力地把她托举起来,轻轻松松地让他的小满骑在他的脖颈上。
“哇!”
江箐珂起初有被吓到,但惊吓过后便是惊喜。
“夜颜哥哥,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比阿兄力气大多了。”
这话虽然带了江止,但李玄尧爱听。
他就让江箐珂骑在他的脖颈上,满街地走,满街地看热闹。
身后则跟着同样满眼新奇的五谷和喜晴。
可玩到兴起时,江箐珂突然捂着肚子不自在起来。
她咬唇低头,同时微微挪了下身子,朝李玄尧的脖子偷瞄了一眼。
完了。
她癸水来了。
“夜颜。”
江箐珂抱着李玄尧的头,弯腰,俯首,凑到他耳边小小声道:“你快找个没人地方,把我放下来吧。”
李玄尧侧过头去,只差一指的距离,便险些亲到那粉嫩嫩的小脸蛋。
他没法发声,只能用力咬字,无声问她:怎,么,了?”
江箐珂羞红着脸,半晌没好意思说。
李玄尧捏了捏垂在他胸前的腿,示意她有话尽管讲。
憋了半天,感觉下面暖流阵阵的,江箐珂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来癸水了,把你脖子弄脏了。”
李玄尧还当什么呢。
江箐珂来癸水这事儿,他上辈子可太熟了。
来之前,脾气暴躁,一点就炸。
来时,疼得温顺如羔羊。
来之后,又是生龙活虎每一日。
脚尖调转方向,李玄尧紧忙带着江箐珂回了客栈,命店小二兑了一桶洗澡水,又让喜晴给她找了身干净的换洗衣服。汤婆子备好,糖水冲好。
隔着屏风,他把月事带递给江箐珂。
就像养女儿似的,李玄尧把自己的小新娘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原本走十几日便可的路,李玄尧带着江箐珂生生走了一个多月。
回到京城里,江箐珂就跟着他住进了景王府。
而李玄尧最担心的仍是江止。
派人去公主府打探了下,才知江止和李鸢还没同房。
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可还行?
李玄尧寻来李鸢,委婉地问了原因。
李鸢抱怨江止这个驸马好是好,但就是匹难驯的野马。
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跑,你让躺下,他偏要倒吊房梁。
不听管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个没开窍、不懂风情的。
整天就知道跟公主府的下人们斗蛐蛐、玩骰子,根本不往正地方用心思。
李玄尧听后,给他的李鸢出了点驯服野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