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蕾娜反应极快,手臂迅速抬起,虚按在阿萝的头顶,阻止了她抬头的动作。
她的脸色变得凝重,目光与单夏在空中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忧虑。
一个看不见的追踪者,一个高悬的监视者,还有这棵过分巨大的树……这片区域的诡异程度,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李华更是浑身一僵,连那身炸起的蓬松毛发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它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看起来活猫微死。
单夏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了那张中级鉴定书卷轴,来都来了,鉴一鉴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古语在此刻显得尤为贴切。
她决定先从看起来最“老实无害”的巨树入手。
卷轴展开,对准了那宛如山壁般的树干。
【穹盖古柏】:超大型古柏树。主干直径可达30米。树皮呈深褐色,厚实坚韧,表面具有显着的纵裂沟壑及隆起纹理。基部通常发育有巨大的板根结构以提供支撑。其最显着特征为极其庞大的树冠,呈宽圆形或伞形,枝叶浓密,透光性极低。庞大树冠在其下方形成独特环境,光照微弱、湿度高、温度稳定偏低,该环境支持了丰富的苔藓、蕨类、菌类等附生植物群落及特定动物栖息。树体会分泌树脂,干燥后形成琥珀色至深褐色的透明块状物。
鉴定书给出的信息非常详细,但也正如他们所察觉到的,这真的只是一棵除了体型巨大到匪夷所思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特殊之处的古老柏树,连单夏第一次遇见的稀有物品星纹果实都比它要“幻想”一点。
但至少,这张鉴定书没有揭示它有任何潜在的攻击性,这个结果让单夏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她移动卷轴,将目标对准了地面上那些令人不安的爪印,她猜测那可能是类似雾狐的物种,有隐匿的能力以骗过丝线。
然而,卷轴对爪印毫无反应,光点懒散地停留在原地,没有任何信息浮现。
是因为留下痕迹的“正主”已经离开了吗?还是因为这些痕迹本身并不构成一个独立的“存在”可供鉴定?
单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毕竟爪印的主人似乎已经离开。
最后,她将卷轴小心翼翼地抬高,以隐蔽的动作,对准了头顶茧巢上那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眼睛,祈祷着那眼睛不会发现她的行为。
卷轴上的光点再次活跃起来,跳跃着,勾勒出熟悉的文字。
【巨型垂丝掠食者(一级危险)】:整体直径长达50米,呈纺锤状茧巢形态,边缘垂落数千根散发荧光的半透明丝线。这些丝线兼具粘性与神经麻痹毒素,一旦猎物触碰,即被缠绕包裹。茧巢主体通过感知丝线震动定位猎物,迅速收缩丝线将其拖入内部消化。无弱点。
与之前鉴定结果完全一致的信息,并且完全没有提及那只正静静俯视着他们的眼睛的存在。仿佛那只是茧巢表面一个无足轻重的纹路,一个无关紧要的装饰,根本不值得被记录在案一般。
看到这个结果的众人都有些无言。
最终还是李华,打破了寂静。
“不管它们了喵!”大橘猫拍了拍前爪,“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喵。谁有那个闲心去管这些怪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只要它们别主动来招惹我们就行喵!”
它的逻辑简单而直接,但单夏心里依旧不安。
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这些东西突然发动攻击,他们要如何应对呢?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向冷静可靠的蕾娜。
没想到,蕾娜在沉吟片刻后,居然也点了点头,认可了李华那看似莽撞的方法:“嗯。歇一会,恢复些体力,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她似乎看出了单夏和阿萝脸上的疑惑,于是补充道:“在森林里,未知才是常态。我们不可能了解每一个生灵,洞悉每一种现象。执着于在行动前弄清一切,有时反而会让我们在原地停滞不前。”
李华的猫脸上居然显出几分历经沧桑的智慧,它也甩着它那粗长的尾巴附和道:“就是喵。想想我们在村子里,森林里那些家伙跑来袭击的时候,我们哪能次次都提前知道它们有什么弱点?很多时候不就是见招拆招喵?”
阿萝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于在相对平和的环境中长大的她而言,这种面对危险时的生存哲学,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和理解。
见此情形,单夏也不再出言反对。
说到底,她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反正她又不会真的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去体验一下小阿七的灰名玩家监狱。
一时之间,这片被巨树荫蔽、被丝线环绕、被巨眼凝视的禁忌之地,氛围居然显出一种诡异的“岁月静好”。
李华已经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趴下,闭着眼睛小憩。
蕾娜利用这段时间,用手边的材料制作着新的叶包泥弹,为接下来的路程储备“弹药”。
阿萝见自己的活蕾娜已经在干了,于是走到飞毯旁,俯身仔细检查艾米大婶和其他几位昏迷村民的状况。
单夏没什么事情可做,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也想像李华那样,不管不顾地眯一会儿,让过度运转的大脑休息片刻,可心里总像是悬着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坠着,不得安宁。
她的视线总会不受控制地瞟向头顶的阴影,或是地面上那串停止延伸的爪印。
这时候,单夏倒是生出几分对李华的羡慕,在任何环境下都能抓住机会眯一会儿,不愧是猫眯。
至于她,她是人累。
然而,这片脆弱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已经沉寂了好一会的脚印,居然再次浮现,它正不偏不倚地朝着他们几人休息的位置而来,一个、两个……缓慢,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力。
不需要任何言语,结论已经显而易见,它很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