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在他怀里，像一片被风刮落的叶子，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沁出冷汗，没一会儿，呼吸才渐渐稳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墨一和孙妈妈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带了哭腔：“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不能再这样耗损心神了！”
非说要叫御医来把脉，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可云玥心里清楚——御医治不了这种病。
这种病，不是风寒暑湿，不是经络淤堵，而是心神被割裂、魂魄被灼烧的“灵伤”。
要真能治，他们早该把云衿从疯魔里拉回来了。
可那些只会翻医书、扎银针的大夫，又懂什么阴气反噬、怨魂缠身？
她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像夜空中的流星。
——去文德殿。
整个皇宫，就属那儿灵气最旺。
那里是皇上每日理政、批阅奏章的地方，也是龙气汇聚的中心。
皇帝坐镇，威压四方，金殿之上有护国龙柱镇守，地脉灵气被引动汇聚，哪怕只是沾点边，靠近片刻，都能补回她耗掉的力气，滋养受损的灵根。
她猛地从墨一怀里弹起来，不顾双腿还在发软，脚一落地就踉跄着往门口冲，语气坚定得不容反驳：
“我要去找父皇！我现在就要去文德殿！”
孙妈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声音带着焦急和责备：“公主，您这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嘴唇都没血色，脚步都站不稳，今儿……还去给皇上调理龙体？您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就在昨天，孙妈妈和秋和他们，身上的伤早都好利索了。
被云衿派人打伤的旧伤，经云玥亲自调配的灵药医治，已经结痂脱落，连疤痕都淡了。
现在大家都忙自己的事儿，扫的扫地，理的理药，安旭宫也一下热闹起来了，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今天不用给皇上有针灸，我就想爹爹了，去瞧一眼，吃两口点心就回。”
云玥喘了口气，声音虚弱，却带着执拗的温柔，“我想他了……而且，我需要那里的气息。”
“行，那让墨一姑姑陪你走一趟吧。”
孙妈妈叹了口气，知道拦不住她，只好点头，又低声嘱咐墨一，“千万护好公主，别让她累着，一有不对，立刻回来。”
孙妈妈心里有数——谁不知道墨一以前是太子跟前的贴身侍女？
虽然如今她已调来伺候云玥，但那身气度和手段，可半点都没落下。
有她在，那些平日里惯会看人下菜碟、见风使舵的奴才，哪敢在云玥面前耍横、摆脸色？
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了这位看似温柔却极有分寸的姑娘。
“孙妈妈太客气了，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墨一语气温柔，眼神清亮，说完还微微欠身行礼，动作不疾不徐，透着一股子从容与恭敬。
墨一轻轻牵起云玥的手，指尖微暖，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花瓣。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不急不缓，一道往文德殿走去。
春风吹过回廊，卷起几片落花，飘在青石板上，映衬着二人身影，宛如画中行。
皇上正揉着太阳穴批奏折，眉头微皱，神色略显疲惫。
接连几日政务繁重，头也一阵阵发胀，连看奏折的字都模糊起来。
他正想命人传太医，一抬头却看见殿门口那一抹粉嫩的身影，脸上立马乐开了花，疲惫瞬间消了大半。
云玥也松开墨一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冲过去，鞋尖踢起几粒小石子，也不在意。
她边跑边喊：“皇父爹爹！我可想你啦！你有没有想我呀？”
她张开双臂，裙角飞扬，像只轻盈的小蝴蝶，扑扇着翅膀，直接扑进皇上宽厚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龙袍，蹭了又蹭。
皇上大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心情瞬间晴朗。
他一把将她抱到腿上，稳稳搂住，生怕她摔着：“哎哟，我的小祖宗，跑这么急，小心摔着！爹爹也想你啊！一天不见，心里就跟缺了点什么似的。”
“皇父爹爹，你这儿……疼吗？”
云玥转过头，眼睛关切地盯着皇上的额头，小手一伸，嫩嫩的手心轻轻贴上了他的太阳穴，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动作快得墨一都来不及拦，她刚要开口提醒，却已晚了。
墨一急得心都提到嗓子眼，指尖微微发紧，生怕皇上怪罪云玥逾矩，毕竟那是天子之体，岂是随意触碰的？
可一旁的萧德武早看惯了这祖孙般的亲昵场面，早就习以为常。
他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书，转身悄悄捂嘴偷笑，肩膀微微抖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下一秒，云玥手一放，皇上猛地一愣——只觉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息自额头蔓延至全身，顿时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脑子清亮得跟新洗过似的，连先前的烦闷都烟消云散。
“哎哟！”
皇上瞪大眼睛，惊喜交加，“我的云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刚才还昏昏沉沉，脑袋像灌了铅，你这一碰，全好了！朕这是沾了你的福气啊！”
“那当然！”
云玥仰起小脸，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嘴角弯成月牙，“因为皇父爹爹想我了嘛！我一来，你浑身都舒坦，病全跑没影了！云衿可是有神力的！”
“哎哟，几天不见，你这小嘴皮子，越磨越溜了！”
皇上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宠溺地摇头，“再这样下去，满宫里的人都要被你哄得团团转！”
“嘿嘿，那当然！”
云玥笑得没心没肺，眼睛亮晶晶的，忽然脱口而出，“都是二皇兄教的！他天天教我说好听的话，说只要哄得爹爹开心，就能多要两块点心！”
一句把二皇子给卖了，皇上一听，顿时佯怒：“好啊！老二天天就教你怎么哄人？看朕不罚他！回头叫他来抄十遍《孝经》，让他知道什么叫‘兄长之仪’！云衿乖，别学那些甜言蜜语，当心学歪了！”
“爹爹不喜欢听吗？”
云玥眨巴着大眼睛，声音软糯，带着点委屈的试探。
“喜欢……”
皇上语气缓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可也怕你学歪了。小孩子家，心要正，话要真，哄人虽是好玩，久了可就变成油嘴滑舌了。”
“那爹爹喜欢就好！”